益休宫门前的气场庄重冷峻,使人们有条不紊来回奔走值事,各司其职,偶有一两小太监相继跑了进内殿。
太后手中的俢栽花叶的剪子并不曾为此而停片刻,安嬷嬷倒先问了:“三郡主依旧闷闷不乐么?”
中有一人近前跪身回道:“奴才们多日探望,可三郡主自那日从愫阁回来以后,便再没了笑脸。”
“可知她们说了什么?”听闻这般答允,太后眉心更是平添了一抹愁容,眼角细纹乍现,已是胭脂掩盖不住的老态尽显。
小太监神色略有些明白,眼珠骨碌的模样甚是机灵:“奴才们都不让近前,倒是大丫头们,或可能是知道一些的了!”
听了这话,太后再皱了皱眉头,便由安嬷嬷一挥手,屋内只余下了寥寥几人。
安嬷嬷接下了剪子,给太后净了净手,释然道:“您若是想知晓三郡主所思,唤来一问便已明了,何以弯弯绕绕的四处打听,娘娘母女间的难不成还有何不可说的不成……”
“安嬷嬷,你也是瞧着琳儿长大的,你可有见她对我说过什么贴心话没有……”太后叹声低眉,眼中恍恍惚惚缓过一丝懊悔,却叫安嬷嬷抓个正着,她还以为是自己恍了神瞧错了,并没有再细看下去。
太后又道:“琳儿自小自个儿心中的主意极强,可她十分不明白一点,天家儿女,婚事何由得自己做主,唉!所幸琳儿没有中意之人,只恐如平赫夫人与古家那般,我真不知如何是好……”
安嬷嬷一惯是太后用老了的人,自她出嫁之时便已在身侧听命伺候,多少大事都经历了她手,最是明白太后心性如何。
故而她总是事事顺着主子,从不肯逆着太后说半点话,可今日又不得不疑问一句:“娘娘既不知郡主心事如何,怎么断定没有中意之人?倘若没有,怎么这会子便要闹成这番模样?”
太后倒是十分肯定:“你这老货又糊涂了不是,她日日在我身侧,寸步不得离,怎么有机会与外男有接触。”
“是,想来是奴婢糊涂了。”安嬷嬷讪讪一笑,抬眼望去,似乎太后亦是瞧着透彻的。
当年平赫夫人和亲之事,手中权势尽归李家掌控,故而发生的惨事儿难免充斥着“无奈”二字,但今时不同往日,即便三郡主心有所属,此事定是全然可以做的主的。
司马靖下了朝后便随着从前一般,前往益休宫中陪同太后一齐用着早斋,席间偶有提及苏笙予带兵有道,英勇不凡,与丞相皆可称作心腹之人。
临着司马靖走时,太后脑中惊现一主意,既可免去女儿远嫁疆域,又是个可堪托付之人,定然是比那梁家稳妥的!
太后忽然转过了身望向司马靖,略有深意唤住了他,道:“苏将军似乎也到了年纪,却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妻房……”
司马靖猛得惊起精神,立时明白了太后所言之意,直言道:“母亲,您可别动那心思了,若是逼得急了,依着妹妹的性子,非闹不可!”
太后细细斟酌了一番,如此说来,倒也未尝不可,苏府是个极好的夫家,既上无高堂,免去了婆媳纠纷,又下无兄弟姊妹的,孑然一身……
如此一来三郡主又不必远嫁于疆域,想来那苏家将军自此平步青云,翻身做了郡马,自然是愿意的,可这究竟是女儿一辈子的大事儿,怎么的也得姑娘家自己点头。
太后倏尔显露一副豁然开朗,神清气爽模样:“月儿的这位师兄多年以来在你身侧不知协助了多少事,与月儿……他们师兄妹情谊深厚,素来交往密切,他为人如何,月儿是明白的,罢了,此事再议吧!”
愫阁之内,阮月托着双颊,目不转睛地边瞧着宫中往年的糊涂账目,边听闻司马靖回来后说道的这话,她思索片刻,昂首问:“那此事,陛下怎么看?”
司马靖挥墨执笔写着手中文书,太后这番建议也并非无道理,虽是有些仓促,人总归是留了下来,他道:“若是母亲也觉着这婚事适宜,朕自然亦是无法回驳的。”
“您的意思,这是要赐婚了?”阮月吃惊不小,瞧着三郡主这般,对梁家公子芳心暗许又不肯告知兄长母亲的,却唯独将这说客重任交付了阮月手中,可她一新妃,在后宫恩宠之中本就独占鳌头,落人话柄,如何还能在太后面前多三郡主的婚嫁之事。
若说床头风,倒是能吹上一吹,可小把戏终究是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司马靖依旧犹豫,至少在阮月此处,有句话说得准,这三郡主的心性,他最是明白,若非有因,不可能如此固执己见,但究竟因何迟迟不肯松口婚事真是难以捉摸。
“陛下娘娘,三郡主宫中传来消息,说道三郡主在殿内闹了起来,发了好大的脾气!”小允子脸色略有不妙之色,推门近前一步禀告。
司马靖本是缓和着的面容,忽然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处,霎时气儿不打一处来,脸色一块块铁青,他闷声不语,愤而起身,四周伺候的使人似乎都听着了他鼻唇间呼出的火气,一个也不敢做声。
阮月瞧得出来他这是气极了的模样,便不再多问小允子一句,只道:“陛下这是要往三郡主处去吗?我随您一道去吧,陛下……”
“到了那儿先莫要气愤,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