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浔韫彻夜未眠,痴痴坐在白逸之房中等候多时,她不敢燃烛灯,翘首以盼着人归来,直候到鸡鸣三两声,晨光微现,才略略听闻了轻缓脚步。
她迅速起身躲避,只见白逸之扶着手臂猛得推开了门,鲜血滴滴落在地上。
“白……”隐身暗中的唐浔韫眼前一惊,打量着他浑身是血,这话语几尽失声,唇齿打颤着:“这是怎么了……”
她急忙上前扶着白逸之手臂,流淌无尽的血液和着她的泪滴滴落在地上,又是担心又是害怕:“怎么伤成这样了?”
“莫要说话,别让旁人听了生疑。”白逸之紧咬下唇,疼的闷头大汗。
“好,我小声我小声……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大白……”唐浔韫抽泣不断,心痛的手足无措,往日里学的止血药理竟都抛诸脑后,一个也想不起来。
“韫儿不怕……去将布条取来,这飞镖无毒,得先拔了出来,止血要紧。”
唐浔韫一刻也不敢耽误,将门儿紧紧闭上,再撕了好几条床单布走近了来,可她手上无力,亦不敢轻易胡乱上手拔动那飞镖。
白逸之抓着她手,紧闭双目恳切道:“我没了力气,你再犹豫,恐是我真要疼死了……”
她手抖得厉害,望着白逸之眼睫深处,一咬牙扶着那枚暗器,才发觉是扎得极深,恐一拔了出来,会有鲜血喷溅而出,唐浔韫犹豫再三,抽泣声声:“你……你得忍着……”
唐浔韫紧紧拽着的双手终于松开,往伤处挪动,她紧咬下唇,唇色已是咬的发紫,眼看着似要流出血来。
实在拖不得了,她索性心一横,一手扶着白逸之手臂,一手持着那暗器,倾尽全力,狠狠拔了出出来……
只听白逸之重重撕了一声,屋内霎时血光四射,唐浔韫不敢耽误片刻,将布条紧紧缠着伤处,待伤处包裹妥当以后,早已是累得瘫坐一旁。
她眼中依旧泪光闪闪,泪眼婆娑中透出无尽忧虑:“要不请个郎中来瞧瞧吧,我觉着我这样不行……”
白逸之失血甚多,强撑睡意唤道她扶着自己,挪着往床榻而去,欲歇上一歇,仍不忘宽慰她道:
“这点小伤,死不了人的,还是不要声张为好!韫儿你先回房去吧!天将亮起,若此时有人发觉你在我房中出入,岂非对你名声有毁,莫说不在意,女儿家的名声终归是重要的……”
她淡淡霸道起来,坐在床旁,边替他盖好被服边说道:“不,你若叫我走了,我便立时将你受伤之事传扬出去,受伤之事,现如今只有你我知晓,你听好了,自今日起,那便只有我能照顾着你!”
“可是……”
唐浔韫垂着头,眼神一刻也不肯离他:“你好好养伤,不必忧心我名声,我自己不听那些恶心人的话就是了!”
白逸之已是无力再说话,只觉着眼上沉重非凡,渐渐地,没了意识……
愫阁之中多有种植菊花雏种,这几近中秋时节,朵朵花开芬芳,沁人心脾。偶有晨露肆意淌在花瓣之上,灿若星光,水珠一连成串落入地面。
阮月早早起身,预备着送了司马靖上朝以后,便好好将这后宫中早年的陈年旧帐好生清算一番。
司马靖闭目凝神,满脸惬意舒适的模样,享受了一番阮月与他更衣奉茶的时光。
他轻抚着腰间的团龙纹样,听闻脚步匆匆而来,微微眼光不经意一瞥,只见桃雅正手捧着一镂空鹤云木盒上前奉上。
桃雅近前行了一礼:“前些日子三郡主送的这垂棘,娘娘吩咐奴婢们去退还,但三郡主执意不肯留下,还唤奴婢依旧带了回来。”
“哼……”阮月手持着司马靖的碧玉腰带,弓身系在他腰间,分明听得他喉中冷哼一声,继而冷冷道:“都贿赂到你这儿来了!”
阮月微微颔首一笑,倒是片刻未有回应,一心给他打理着衣物。
司马靖坐下了身去,轻轻吹了一吹茶盏中的叶沫子,又问道:“三妹妹这般行径,可有同你说过她心中是怎么个想法么?”
这三郡主所盼的不过是能与相爱之人白首偕老,终老一生罢了,可梁家公子并无大小官职,倘若如今是直言不讳说了,司马靖固然会因此有所考量,可太后那一关,终究是难过的。
阮月温柔笑道:“倒是陛下说得严重了,哪里是什么贿赂不贿赂的,三郡主只是前来贺我们新婚之喜罢了,她知晓我素来惧黑,故而寻了夜明珠来相赠,只说了些家长里短,无关紧要的话罢了……”
司马靖凝神皱眉,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忽然余光之隙,隐约发觉窗外有一细小人影掠过了一般,却又转念思来,此时在内殿门口的无非是平日里伺候着的几个大丫鬟,便没有放于心上。
正预备离去时,司马靖仍不忘回过头嘱咐阮月一句:“如此,你若是审着宫中那本子累得慌,便挑上几个得力的相助,别逞能再熬坏了眼睛。”
阮月傻呵呵笑了一笑,眼看上朝的时辰悄然临近,急忙送着他出了殿门。
阿离生等着司马靖离去以后,见着主子才坐定案前,终将心口极为不解的疑惑问出了口:“主子不是答应了三郡主替她呈上说话么?怎么方才陛下问起,您却只字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