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向后头之人挥了挥手示意,那些个人似有铁石心肠一般,眉眼都不眨一眨,抓起阮月的手便按在了奉上的滚烫盐水之中。
“啊……”阮月疼的颤抖,她咬着牙继而嘲讽道:“皇后,你的嫉妒之心何其狠毒,连孩子都不肯放过!你可是暄儿的嫡母啊!”
“休要拿这些话来堵本宫,陛下说道,叫本宫‘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可天下人心都是肉长的,嫉妒怨恨谁人都有!本宫心爱陛下,自然愿意爱他所爱,本是可以留这孩儿性命,可本宫实在忍不下这口气……”皇后似乎有些疯魔,眼角才将要滴落的泪水便被她生生忍了回去。
她又一笑,言:“那静贵妃玩火自焚,非要不自量力的劝你入宫,竟还敢暗中多番派人查询本宫入宫踪迹目的,本宫如何还能留她?”
阮月疼的无力再抬头,意识渐渐消沉了下去,恍惚之中,她猛然忆及当日与静淑皇贵妃最后一次在黛安殿中叙话,那丁栀丫头抱着皇子在外徘徊了许久……
“原来……丁栀早已被你收拢,放在黛安殿中只为里应外合!”阮月强打精神,她紧咬嘴唇。
“不错!”皇后一脸傲然模样,仿佛这人命关天之事,轻如鸿毛一般。
她得寸进尺,望着阮月这番溃败模样,心中不知有多么得意:“哦……对了……”
“静淑皇贵妃怀身落水一事,以及命人往你郡南府池水中投毒,收买丁栀,逼迫她往皇子汤药中投毒,投河自尽,最后在梁府纵火,给与静淑皇贵妃最后一击!”一桩桩一件件,她愈发肆无忌惮。
阮月望着她丧心病狂的模样:“李戚依,你当真觉着皇兄奈何不得你了吗?”
皇后平静下来,抚了抚衣袖的褶皱,慢慢近前而来,再托起她下巴,柔声道:“你还记得你父亲吧!”
阮月听闻父亲,立时瞪大了眼睛,心上瞬时如电闪雷鸣一般,她左右挣扎着绳索:“你……你知道些什么!”
“怪只怪令尊趋炎附势,攀了当年身受无数恩宠的德贤皇贵妃的女儿!想要他命的,自然不止我们李家,他区区一文官,如何与李家相提并论……罢了,你知道了又能如何,此事陛下未必不知,只是李氏一派权利如此之重,陛下岂敢随意翻案调查!”
她阴险笑道:“本宫才不怕陛下,只恐陛下忌惮李家,也是要容纳本宫三分的……”
司马靖随着阿离而来,那暗中相护的御前侍卫崔晨事先一步,往前封住了看守之人的穴位,保司马靖一路畅行,他听闻皇后声音不断传出,于是俯身门外听了会子,终于知晓了这一切阴谋。
“皇后好手段,好决心,你便如此断定朕不敢动李家是么!”司马靖忽然破门而入,吓得皇后愣在原地,不知他听去了多久。
“郡……郡主……”阿离被眼前满手是血的阮月吓着,她急忙解下主子身上绳索。
“若是月儿出了一点儿闪失,朕绝饶不了你!”司马靖说完便抱起阮月出了羽汇阁。
不知多久以后,阮月微微眯了眼睛,视线依旧模糊不清,头好痛……刚才不是在羽汇阁的密室吗?
这不像是羽汇阁,也不是自己房中,皇后去了哪里了?怎么隐约之中听到有人呼唤……
阮月打着抖,额头上竟有密密的汗珠不断溢出,喉口总感觉有着什么异物,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下,她嘴里不停呓语:“皇兄……皇兄……”
司马靖见夜色太晚了去,便将阮月先行安置与了太后的益休宫中,他在厅堂之外焦急的来回走动着:“怎么样?”
顾太医及几个身着朝服,衣冠整齐的人跪在地上:“回陛下话,臣等实在是尽力了!该用的药都用过了,但十指连心,必然疼痛难忍,药效实在是微薄……”太医们手心不停的出汗。
“皇帝!出什么事儿了?”太后夜半被匆匆脚步闹醒,赶来一瞧,见着这外头被太医堵的水泄不通,着实吓了一跳。
司马靖还恐耽误阮月伤情,一时忘记着人往太后处通报一声,他上前行了一礼,将这事儿多说于母亲知晓。
太后轻哼一声:“这皇后真是好歹毒的心思,连皇嗣都不肯放过!靖儿,母亲从前要你韬光养晦,蓄势待发,如今引火线终于来了!”
“母亲,您的意思?”司马靖细细思量,不错,太后之意确是可以以此大做文章,将所有证据与之朝堂抗衡,一击中的!
“月儿歇在我宫中,你尽可放心处置那些个事儿,无人伤得了她,只是……”太后心里总是惦记着惠昭夫人的,只恐她瞧见了女儿这般模样,徒添担忧。
她亦是心细如发的,吩咐了司马靖莫要将此事透了出去,只叫人回了郡南府说道太后留下阮月多在宫中住些时日。
宫中人才起步,还未行至郡南府中,惠昭夫人已是坐立不安,满心忧愁,幸得唐浔韫在一旁劝道:“母亲,您别忧心了,姐姐在宫中一切自有阿离照看的,这天子眼皮底下还能出事不成!”
“韫儿你初来京城,不知这深宫险事……”做母亲的总是这般挂心孩儿的,惠昭夫人在厅堂之上不断徘徊,不断念叨:“祭奠静淑皇贵妃的时辰早已过了,怎么眼看入定了还未见有人回来通报一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