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尔门被推了开来,直挺挺的冲进了几个黑衣大汉,皆是封头蒙面,丘处原不知缘由,只好向后一退,自偏门而去。
二王爷与黑衣人在烛火摇曳下扭打起来,可谓一寸长一寸强,二王爷手无兵刃,显然不占上风。
丘处原心中想着,今日且放他一马,倘若他能逃去此劫,自己再来寻仇不迟,虽心中有恨意,她却不愿同这一些虾皮烂鱼混搅和。
她退上屋檐,正欲走时,忽然回想起自己的匕首置于了那桌上,忘记取回,这匕首乃是关栎亲手所制,必然不得丢弃。
她无奈之中只好回头一寻,只见那二王爷满面狰狞,拼死抵抗,却依然不尽人意,已是一身伤痕累累,血流不止,他怒吼一句:“你们是什么人!不知本王是当朝二王爷吗!竟然还敢前来刺杀!”
丘处原于暗处取了匕首,倏尔救人之念强烈涌上心头,她不顾矛盾再次返了回去,现身于那黑衣人面前,却见二王爷半跪于地上,只一短剑撑于地面,气喘吁吁。
毕竟两拳不敌四腿,且从不肯施恩于任何人的丘处原,她忽而心生一计,充上前头与二王爷厮打起来,却假意节节败退。
她悠悠挪至二王爷身侧,抽出刀剑,狠厉地朝着腰间刺了下去,他倒头下去,气息微弱。
黑衣人面面相觑,不知是敌是友,那丘处原开口道:“主子恐你们行事不周,故派遣我前来相助,他已被我重伤要害,想是活不成了,主子吩咐,纵把大火,烧了即可。”
那几人左右犹豫片刻,宁可信其话也不敢误了主子的事儿,便听从了丘处原的话退了出去,纵火将那驿馆烧了个大半。
丘处原瞧着这火势已起,见人多杂乱,立时折身而返,将二王爷从大火中背了出来。
她从前听闻师父讲道时说过人体经脉,有些个地方,遇刀剑刺入可流血不止,昏迷不醒,却不伤性命分毫,只看着吓人,这才有了这行径。
她背着流血不止且昏迷不醒的伤者来到这破庙之中,给他止血,却忙活了一夜也不见功效,外头也是混乱,皆传言二王爷死于火场之中,尸骨无存。
在这破庙之中,丘处原将此事来龙去脉略告知了些,白逸之疑惑:“即使前去寻仇,那你为何要相救于他?”
“他命不该绝,又于码头解了我的难,私恩我已报,下回遇见,定然取他性命。”虽她嘴硬着,白逸之却心头一暖,这姑娘面若冰霜但良知未泯,于危难时刻可出手相救。
他笑了一笑,从前听闻师父讲过,这三师妹的族人多屠多伐,伤命无数,幸而司马一族将大权争夺,虽在史上始终背负不忠骂名,百姓却歌功颂德,拥戴司马一族。
师父相劝于她多年,显然也是有些用处的。
两人沉默了半晌,忽然听闻佛像后头有了些许动静,丘处原不为所动,他却上前一观。
二王爷已微微醒来,因流血过甚,只眼中恍惚,不知何时又会睡了过去,不省人事。
他一眼便认出了白逸之,沙哑的喉咙才缓缓出声,说道:“劳烦白公子相救了……”
“王爷并非我所救,乃是后头这个姑娘及时出手,才护得你性命,二王爷现下可好些了?”
二王爷强撑着身子,相求于他:“本王现而半死不活,实不便赶路回京,你可否相助本王书信一封送往京中郡南府中,交于郡主,好叫皇兄知晓现状……本王这性命便交付与白公子手中了……”
白逸之应承了下来,听他口述书信内容,自己执笔书之,好生收起。
“定要快快回京!”二王爷叮嘱于他。
他俯身在二王爷耳畔一言:“外头这姑娘心地本不坏,我这一去,恐王爷言语不当会更加激怒于她,王爷万万当心,我去了。”
丘处原见他出来,正预备离去,他及时拽住了她,道:“三师妹,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全当为师兄者托你留在此处,待他神志清楚一些,再行离去。”
她犹犹豫豫许久,才叹了口气勉然答应了下来,待雨停时,将白逸之送了出去。
白逸之快马加鞭才不过两日便赶往郡南府中,将这些个故事告知与阮月知晓。
阮月心生安慰,欢愉一笑,师姐最终还是躲不开自己善心禁锢,她向后退了一大步,行着大礼说道:“兄长代书大恩,受妹妹一拜!”
白逸之赶忙上前扶起她,玩笑了几声:“郡主娘娘快快起身,小民可担待不起……”
她紧拽着这信,满眼皆是喜悦,心头大石总算是落了地,阮月早已言明,二王爷吉人自有天相,可见就是这么回事儿!她见着兄长面色不大好,便吩咐道:“命膳司做些姜汤来,给大师兄去去寒气!”
阮月道:“大师兄也累了,待明日天一亮,请些个大夫来瞧一瞧。”
言罢,便带着书信同这讯息前往阿律公主房中,她已是一副男儿装扮立身案前,等候往江州而去。
阮月万分喜悦跨了进来,激奋得有些颤抖,语无伦次地将书信递给了她:“公主,二王爷并未归天!这是二王爷口述,师兄执笔的信件,你先瞧瞧!”
阿律公主转身,眼泪再次无尽涌了出来,手指有些打抖地捧着这信:“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