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可汗有令,让你带领守军从左翼突击”,哈力旦看着跪在首下的传令兵,挥了挥手,终究逃避了不了这一刻。
“夫人,可汗令二皇子出战”,侍女匆匆进营汇报。
苏儿轻轻拍着罕儿的手顿了顿,看着在这一片吵闹中仍静静安睡的儿子,她前一秒平静的内心变得绞痛不已,明明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到了这个时刻,她终究放不下。
大部队出兵前,哈力旦使计让穆吉太普将他留下来守营,这在明眼人看来,哈力旦是主动放弃了可汗之位,因为,在突厥,失去血性,没有在战场上拼死而来的战功,是无法坐上可汗之位的。阿史拉自然乐见其成,默默在背后出来不少的力。
等他回来,他要看着这个以往总是高高在上的弟弟匍匐在他的脚下,阿史拉心中想着。
守军,仅仅五千人。
哈力旦从架子上拿下自己早已擦拭好的弯刀,看着冷冽的寒光,倒影着自己那变形的脸,心中仍是一片沸腾,谁说他没有血性,他从小是天之骄子,突厥人嗜战的性情他与生俱来。他之所以愿意窝在这,只是为了那一人而已。可是王命有昭,他必须出战,完成他自己的使命。
苏儿会原谅自己吧,哈力旦出了营,看着副营那被风吹动的营帐,心中想,他贴向身边的亲卫,说了几句话,亲卫赶紧领命退下。
“夫人,二皇子点兵了”侍女汇报。
苏儿轻轻给罕儿包了一件厚皮裘,温柔地亲了亲那张酷似哈力旦的小脸,“我们一起去寻你父亲,可好?”,她轻声呢喃,“我带你去母亲的故乡,去见你外婆,可好?”。
近身的侍女闻言大惊,赶紧向前,却被苏儿一个寒凌的目光僵在了原地,其他侍女看着夫人手中那把闪闪的匕首,心中惊怕,不敢向前。
除了营帐,苏儿看着一直蜷缩在营帐角落的那团黑影,说道:“你并不欠我的,我也不在欠你的了,你走吧,告诉我母亲,女儿不孝,不能回去报答她的养育之恩了”,说完便匆匆向军营城口奔去。
贵叔看不见他记忆里的那一抹倩影,但是她的声音还是如同初见之时,温柔清脆,他扯了扯嘴角,两不相欠?怎么可能呢,明明是他不小心弄丢了她。
循着那熟悉的脚步声,他飞身向前,虽已残破不堪,但武功尚在。
待哈力旦的亲卫准备好马车来到副营时,他却只见到一营不知所措的侍女,心中一惊,坏了。
军营里士兵正紧急集合,没人去注意这个女子,即使心中疑虑,也是来不及管了。
到了城门口下,终是被守营口的士兵拦了下来。
“我乃二皇子侍妾,只是想看看二皇子出征”,苏儿淡淡地说。
拦人的士兵一脸不屑,“没有可汗的允许,任何人闲杂人等不得登上城门”,何况是天元人。
苏儿眼中寒冷,紧了紧手中抱着的罕儿,想假装离开,然后乘机杀了这几个守门的士兵。
还未等她动手,“嗖”的一声,刚还站在她面前的一个士兵应声倒下。
苏儿反身看了一眼身后的那团黑影,终是叹了一口气。
一步步踏上城门,灰白色的皮靴踩在泥泞的台阶上,留下小巧的脚印,这条路很短,却又似乎很长。
登上最高处,寒冷的风刮得她得脸生痛,她赶紧伸出手将裹着小儿得皮裘拢了拢,挡住了吹在小儿脸上的寒风。
望着远方,传来的战场上的厮杀声,大地在微微颤抖,明明眼之所及是灰蒙蒙的一片,但是她似乎看到了那血腥的战场,看到了战场后的淮园,看到了她从小长大的院子,也看到了那一方小院,一个男子正在教一个少女舞剑,看到了母亲和梅姨笑着看她的表演,还有雍城,还有春弗姨,她似乎看到了她的一生。
身后传来战马踏动之声,她从回忆中清醒出来,往下脚下的营口,不一会,一个身穿暗红战甲的男子骑着强健的战马飞踏而出,战甲上还有她亲自给他缕的络子。
“哈力旦”,她呼了一声。
踏马而出的男子闻声一僵,勒住了马,身后的士兵见此皆是停留了下来。
哈力旦循声而去,却见苏儿身着一身白色胡裘,脚蹬灰白银丝边皮靴,脖子一圈黑色发亮的貂皮围脖,这都是他亲自上山打猎,集的皮子,做的这一身,她一向喜欢,却不舍得穿上,今儿见着,果然妍丽无边。
但是此刻他的心却早从惊艳中清醒过来,不安在逐渐扩大,“苏儿,城上危险,赶紧下来”。
苏儿看着城下的男子,笑着摇了摇头,“不要出战,好吗?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此言一出,哈力旦身后一片哗然,他轻轻皱了皱眉,紧盯着墙上的女子,心中纠结万分,他有与生俱来的骄傲,但也对眼前的女子的爱的入髓。
“苏儿,我答应你不带兵入天元一步,你快下来”,他说道。
“可是你会带兵杀了天元士兵,然后让其他人犯入天元,是吗?”苏儿对眼前男子的脾气了解的清楚,毕竟,他是她的夫。
哈力旦再次皱了皱眉,心中的郁气突起,身后的士兵开始议论纷纷。
“苏儿,我必须去,你知道的”,他的语气中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