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决一死战就在一瞬间发生,意料之中。
卯时,天空还飘着小雪,冷风瑟瑟,天元主将镇国大将军崔世恒及突厥可汗穆吉太普带领主力对战科其图,各称五十万兵力。
辰时战起,号角连天,灰蒙蒙的一片中,火光染红整片大地,战场搅动,血肉横飞,惨叫连天,如人间地狱一般。
夏筠钰看着前面的战场,一直紧皱的眉头未曾松懈,手中的汗湿腻了握紧的长枪,手心的灼热烫的她心头的血液沸腾。她紧紧盯着前方腾起的漫天尘土,耳中填塞震耳欲聋的杀喊声,感受着大地的震动,这一切无不说明前方的战事是如何激烈。
身下的全身铠甲包裹的战马,似乎有些激动,左蹄刨了刨蹄下湿腻的泥土,夏筠钰微微紧了紧左手中的缰绳,身下的战马立静,她的心也跟着稍静了下来。
崔朗余光瞟到这一切,心中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但是有一点他是坚信的,他们必须赢得这场战争,这样身后的士兵才能活下来,身边的她才能活下来,甚至天元的千千万万百姓才能活下来。他的大拇指摩擦着手中的长枪,身上的铠甲在灰蒙中闪着微光,身后同样一片微光闪动,但是却是寂静一片,与前方的战场形成鲜明的对比。
没错,崔朗和夏筠钰带领的一万士兵就是天元从长平五年开始筹建的天煞营,除了少部分人知道,其他人一概不知这支队伍的存在,因为,这是针对突厥的狼骑而产生的,属于天元的自己特殊的骑兵。崔朗从被他父亲抓住入营的开始就是和这只队伍在一起,在一个毫无人烟的山谷中训练,只有最近因人手不够才被暂时调出。
直到一个月前夏筠钰被调入,成为副将,而这个副将的唯一的作用就是带领侧翼服从主将的命令,因此必须是主将极其信任的人。
主战场如一个巨大的绞肉机,将战场的人牵拉进去,撕个粉碎,血水染红身下的泥土,随即又被一层层尸体掩盖。
穆吉太普看着前方的阵型被撕出一个口子来,一个个长元的战旗飘扬在他的眼前,而自己的左右翼无法挣脱,鹰眼寒光闪烁,身下的战马似乎有所感应,高高地扬起自己的前蹄。穆吉太普挥了挥右手,传令兵立即得令,变动自己手中的令旗。
一切都在那一瞬间。
大地传来一阵阵有节律的震动声,马蹄声如潮水般从突厥主力后方涌来,又如一把利剑插入了战场,直奔天元腹地而去,天元的士兵尚未反应过来就倒下,却看见自己的下肢连着腰还立在空中,喷溅着鲜血,随即才从腰部传来钻心的痛,一个个黑影从天元士兵身体上越过,倒下的士兵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敌人的面容,就丢掉了性命,留下那双灰暗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
崔世恒看着那两股骑兵从左右两方涌出,然后迅速汇成一股暗流直奔而来。终于,突厥的底牌及杀手锏出现了,心中倒是有了些许安定,这说明突厥已经没有后招了。可是这份安定并没有持续多久,甚至只在一刹那之间,这是因为......对方太快了,那只骑兵进入战场似乎如进入无人之境,所到之处无人可挡。
在崔世恒身旁的常老将军心中同样是震惊万分,他是军营中的老将军了,长平五年,他亲自领教过突厥的狼骑,但是对方已然是今非昔比了,速度和战力远远比过当年,不仅如此,这个数量不可能是他们之前掌握的一万人,最起码是两万人。这......他不敢保证天煞营对上狼骑有多大的胜算,能挫一挫其锐气已然不错了。
他频频望向身边的崔世恒,随着狼骑的渐渐逼近,他心中紧急万分,战场上刚刚好不容易的优势因为突厥的狼骑加入已经荡然无存,这使他们始料未及。
崔世恒皱起的眉头一直没落下,一道道指令从他手中发出,天元开始从左右翼抽调一部分兵力加入正面。
常老将军看出崔世恒的意图,这种打法虽然可以消耗小部分的狼骑,但是一旦突厥左右翼挣脱调他们的牵制,那他们将是四面楚歌。
常老将军立即向前请战,崔世恒看着这个年纪比自己大了近十岁的老将,心中隐痛不已,可是却不得不派出常老将军,因为全营只有他与狼骑正面交锋过,但是他同样清楚,这一战常老将军回来的机会是微乎其微。
崔朗和夏筠钰自然看到了战场中的瞬间变化,他俩从各自的震惊中反应过来,胸中的石头终是慢慢沉下。夏筠钰不禁看了一下身旁的崔朗,这个少年,也许勉强称之为“青年”,抿紧的唇角,却满是坚毅的侧脸,目光坚定,她现在更能理解崔家为何将一批批崔家儿郎送上战场,为何崔家的儿郎为何又一批批战死在这片土地上。
崔家的荣耀一直都不是陛下赐的,而是鲜血浇筑的。
前方传来常老将军被腰斩的消息,而常老将军带的八千人自然未伤及狼骑多少,即使这样也只是拖住狼骑半个时辰。
崔世恒闭了闭眼睛,捏了捏手中一直没动的红旗,终是挥了出去。
崔朗和夏筠钰看着高处军旗的变化,双腿一夹身下的战马,战马如出弦的箭,向前奔去,身后的一万士兵同样整齐划一,向前方的战场飞驰而去。
狼骑的主将格力图见前方奔来的天元骑兵,稍一愣,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