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筠玥如破布娃娃仍由着葛老给她换药,刺骨的疼痛却不见她皱一下眉。葛老见此摇了摇头,这群年轻人哦,都是相互折磨的主。
“门外的那个青年也是从鬼门关爬出来的,我见到他的时候,全身没一处好的,全身长骨被折断,等我见着时有些骨头已错位愈合了,只能打断重新续骨。还有中了噬心蛊,每到午夜蛊虫就会全身涌动,让人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而他想治好蛊,必须让蛊虫沿着经脉不同时辰游行二十四大周天,坚持一百天。更不要说他中的各种毒,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撑过来的,也不知道他口中声声叫着的玥儿给他多大的力量,让他支撑到现在……哎”。
葛老也不管夏筠玥,絮絮叨叨了一番,待换好药,见夏筠玥虽睁着眼,但如之前沉睡一样,了无生气,他摇了摇头出了营帐,见元越推着轮椅静悄悄地坐在营帐外,一动不动,面色冷峻,他只能叹气。
葛老转身离去,却不见一滴泪从夏筠玥眼角滑落,落入发鬓中。
到了午间,帐外的白雪透着光,落入了营帐中,夏筠玥才发现这个军帐地上铺满保暖的地毯,她忍着痛支起身,静静地看着地间的斑驳光影,脑海里全是葛老说的话。
他是如此高贵温和的人,现在却只能坐在轮椅上,他也是痛苦的吧,可是杀父之仇,不是相爱就能化解的。
突然,隔壁传来尖锐的哀嚎声,直击她的心脏,然后又被忍了下去,留下沉闷之音,似是嘴上咬上了东西。夏筠玥想起葛老的话,是元越吗?
一声声闷哼传来,她握紧着拳头,终是忍不住,轻声下了床,忍着背腰间的疼痛,裹上披风,轻轻来到了隔壁的营帐旁。这时她才发现这是一个偏帐,而她住的地方才是主帐,想来本来是他住的吧。
营帐内传里葛老低声的询问声,然后又是一阵的闷哼,过了许久才慢慢停歇下去。等夏筠玥反应过来,自己已全身冰凉。
“三殿下,如果承受不住,明天还是将药量减半吧?”葛老看着元越嘴角流下的血痕,满是无奈,今天元越突然提出将药量加重,虽说可以缩短疗程,但是所要忍受的痛苦却也是双倍。
“不用了,明天继续”,低哑的声音传来,透着无力。元鹊低着头进来给元越换衣,看着脸色近于透明的元越,心中咯噔一下,心中叹了一声,低声汇报夏筠玥正在外面。
元越闻言,心中惊喜万分,终是让脸上染上了一点血色。他挥开元鹊的手,自己撑起身子,摇摇晃晃站起,一步一步艰难地迈了过去。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拉起了营门,入眼却是一片白茫,营外空空如也,哪还有心中那片光影的痕迹,失落从眼底划过刻下深深的痕迹。
夏筠玥脱下披风,才发现营帐内暖暖的,他对自己一向很是体贴,这个想法一闪而过,自责、内疚以及羞耻感,以及恨意,随着这个想法一同涌上了心头,搅得她的心乱疼痛不已。
不可能,她和他再也没有可能。
两人在各自营中坐到天亮。
看到山下一座座敌营,崔朗面容冷峻,他和夏筠钰为了摸清敌营的分布,已经在山上蹲了两天,看着夏筠钰冻着通红的脸,他心中泛着心酸。
“如果三皇子在,你会恨他吗?”,崔朗看着夏筠钰犹豫地说道。
“我不知道,我知道自己不该恨他,但是我父母都是因他而死,是他的父亲杀了我的父母,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夏筠钰面色凝重的说道。
她想起出营时营帐里传言三皇子已经救回来了,她无法形容听到这个消息时的自己的想法。
三皇子对于她们家是一个特殊的存在,父母很是喜欢他,她也看的出来姐姐是真心喜欢他的,而他也是真心喜欢姐姐和她们的家人。可是,有太多人因他而死,最起码她现在无法不恨他。
崔朗闻言倒是意料之中,是呀,谁都不可能迈过杀父杀母之仇。可是他想起出营见过元越的最后一面,看着他奄奄一息,却时时叫着夏筠玥的名字,他知道三皇子对夏筠玥的深情。父亲为了安全暂时隐瞒了三皇子的消息,但是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
夏筠钰却没再想再多,她只是担心姐姐,姐姐受伤,她没来得及去探望就出来了。如果三皇子被救的消息是真的,那么这会她应该已经见过三皇子了吧。姐姐心中会有多疼,她只会责备自己。
天蒙蒙亮,元越推着轮椅,静静在营外,他不知道如何进帐面对他爱的人。待刺骨的寒意袭来,听到营内传来声响,他终是忍不住往前推了一步,却不想撞见从里面出来的士兵。
“你是谁?谁让你进这个营帐的”元越厉声喝道。士兵明显没想到三皇子会在这时候过来,一愣,反应过来赶紧跪下行礼。
“是崔将军吩咐的,夏筠玥昨夜已经转至骑兵营帐,崔将军让收拾这个营帐”,这么冷的天,士兵已经感觉自己身后湿腻一片。
闻言,元越握紧了拳,就这样吗?他们就只能这样了吗?悲伤从心底涌现,“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元越推身进入,营帐被重新打扫了,没有一件属于她的东西,甚至没有一点她的气息。
他望着空荡荡的营帐出神,推身到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