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筠玥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沉睡中梦境不断,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是活在梦境中还是现实中,身上的疼痛已经让她麻木,似乎只有一直沉睡下去才能缓解。
“玥儿,快醒来吧”,几乎每天都有一个人在耳边跟她说这样的话,有点熟悉,有点温柔。全身时热时冷,她感觉自己如无垠的边际里的浮尘,飘荡无根。她难受极了,但总会有一双干爽温柔的手抚摸她的额头,如沙漠中的清泉,如寒风中的烈火。
“三殿下,到时辰了”,元鹊低头进来轻声说道,不敢打扰现在的平静。元越看着女子皱起的双眉,轻手抚了抚,“乖,要早点醒来,你要把我怎么处置,都随你,好不好?”。
元越推着轮椅出来,轻声对着身后说道“不想你主子难堪的话好好照顾她”。元鹊闻言一愣,赶紧跪下,俯下了头。
“最近咳血的情况怎么样?”葛老看着光身坐在药缸中的人,他根据天干地支给元越设计的祛毒药浴,根据时辰不一样,行大小周天,终是开始起效。看着元越皮肤下开始有虫样的蠕动,葛老再次加了药。
“较之前少了些”,元越咬紧牙关,身上如蚂蚁爬行一样的痒痛过后便是噬骨的疼痛,像一把刀子一刀刀割在他的身上,十指紧扣住盆沿,留下血印。
听着药缸中传来的闷哼声,葛老倒是有点敬佩眼前这个青年人,行医这么多年,倒是头一次有人能忍住这般疼痛。
等元越出了药缸,似是脱力般瘫软,但他仍是支起身子扶着床沿自行换上了衣服,坐上了轮椅。葛老目及也不多说,反正说了也没用,刚好熬好两个人的药一同送过去。
“玥儿,玥儿,我好想你,看到你我好欢喜,你醒醒好不好?”,元越白着脸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再这样下去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真的好痛”,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滴在那只伤痕累累的手上。
梦里夏筠玥听到“真的好痛”时,心也跟着纠痛起来。随即感受到了手心传来的湿腻,然后是额头,眉间及嘴唇传来的软腻,让她心底一片柔软。
元越执起夏筠玥的手,手心中的伤痕已经结痂,他细细地抚摸,心痛复加,突然,掌中的手指轻轻弯曲,划过他的掌心,传来一阵酥麻,元越一愣,抬头,只见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柔柔地看着他,带着一点迷糊。
元越颤着唇,支起身子,入眼的仍是那张让他心动不已的小脸。“元……越……”嘶哑的声音传来,元越这一刻连心跳都停止了,脑海里只有这一声呼唤在回荡。
夏筠玥极少直呼他的名字,最近的一次还是出兵姚城之前,他甚是想念她,以为夏太常卿会看在他即将远行“网开一面”,谁知他到底低估了夏太常卿对于礼节的维护。他记的从早上到吃了晚饭,他都没见到他想见的人,一直陪着未来的岳父。
当然,最后他从回宫的队伍中溜了出来,偷偷爬进了她的香阁,他正巧撞见她脱衣就寝,他从没想过自己有这么一天,看着她睁着大眼睛,怒斥,直呼元越时,他第一次从父母之外的人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即使是生气,也仍是那样的好听。
“元……越……”嘶哑的呻吟,元越紧着脸,颤着唇终是说道:“你醒了?有没有哪不舒服,伤口疼吗?”,伸出微颤的右手,还没触及就收了回来,他怕他不小心触痛了她。
微微动了动身,腰间的疼痛传来,夏筠玥才清楚察觉自己不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而在自己眼前的是真正的元越,眼泪从眼角滑落,“元越…”她哑着身,不顾身上的疼痛支起身抱紧了眼前的这个人。
“你去哪了?你到底去哪了?”哭声从耳后传来,元越的心如针扎一样密密麻麻的痛,他伸手轻轻抱着了她,一手抚摸着她参差不齐的头发,心痛如绞。
“我以后会一直在你身边,再也不会离开你”,眼泪顺着夏筠玥白玉般的脖颈滑落。
夏筠玥闻言一怔,突然她意识到什么,使出了全身的劲推开了眼前的这个人,是他,是他,才让夏家和蒋家落的如此下场。父亲、母亲血淋淋的画面再次重现在她的面前,还有小弟,都是因为他,因为他……。
元越看着前一秒还是泪眼婆娑,此刻眼中虽然仍含泪水,但已是冰冷的夏筠玥一怔。他看着那红唇轻启,说出的却是一个“滚”字。
元越眼神暗了暗,眼底流过挣扎和痛苦,一如他在军帐内醒来之后知道他被囚之后朝上的事情之后他的心情一样。
他不知道自己知道夏绍远被斩,玥儿和其妹充军,小睿哥流放的时候自己是什么想法,只知道自己的那片天在那一刻坍塌。
即使在黑沙城中被囚的那几个月被百般折磨,他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让他心痛。他知道这是他和玥儿无法跨越的坎。
他动了动嘴,最终只说了一句“好好休息”,便撑起身子,将自己挪进轮椅之中。夏筠玥见此一愣,眼中的疼痛和挣扎更是深了几分。
夏筠玥看着元越推着轮椅出了营帐,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心,然后抱着自己细细的哭了起来,“为何?为何?”
元越蒙着神出了军帐,听着身后传来细细的哭声,看着灰蒙蒙的天,眼泪却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突然,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