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样也好,反正她也是故意在堂上说出那些话的,被徐湘元冷嘲热讽了十几年,她也偶尔想要报复她一下。
一路走回霜降院,费氏已好了许多,见她进门就要强撑着坐起身来。
“阿娘快坐下,我没事。”徐衿元走到她身旁亲昵的挨着她,“我知道这十多年来阿娘对我视若己出,是真心疼爱我的。”
这一番话说得徐广又是老脸一红。
费氏闻言果然心里安慰了许多,只是她还是舍不得将她的掌上明珠送到那深宫里去。
“真不知道,你这一去,到底是好还是坏。”
徐衿元笑着靠在她肩上,并未答话。
费氏摸了摸她的脑袋,问她:“你想不想知道,你的耶娘是谁?”
徐衿元点头,又摇了摇头:“阿娘,我知道,我的亲阿娘她已不在人世了,我阿耶,就是那位每年都从扬州给我送寿礼的叔叔吧,我记得他叫俞敬,我还有一位阿兄是吗?”
费氏哑然,原来她的三娘什么都知道,她还以为她这么多年都掩藏得极好。
“是,你阿娘与我原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姐妹,可她生下来没多久就被府上包藏祸心的仆妇卖给了人贩子,我们寻了她很多年,终于在十六年前找到了她,于是我和将军便急急忙忙的赶去了扬州。那时候你阿娘已经嫁给了你阿耶,做了扬州的一个小官夫人,他们孕有一子,取名为逊。我们见到你阿娘时,她身怀六甲,大腹便便,乍一见到我还吓了一跳,那时候我也正好怀着承元,我们俩面对着面,倒像是照镜子似的。”
“她与我说,她是在一户商户人家长大的,她养父曾经也是个举子,后来一直考不上便去做了些小生意,多年来倒也攒了一些积蓄。只可惜二老一直都无所出,见有人卖孩子就起了心思买了下来。因是老来子,养父母对她格外疼爱,也用心教养,后来更是遂了她的意,将她许配给了青梅竹马的俞敬。衿元,你知道吗,她就像那江南水乡一样,是个极温柔的人。”
徐衿元擦了擦泪,笑着点头。
“后来,后来你阿娘早产,生下你就撒手人寰了。我和将军有意帮扶你阿耶,只是你阿耶是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汉,他拒绝了我和将军的好意。我又怕他将来娶了新夫人会苛待了你们兄妹,便提议将你们兄妹带回长安来教养,你阿耶当时指天发誓,说他这辈子绝不会再娶,叫我放心。又说,阿逊是男儿身,理当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只让我带你走,说他曾经答应过你阿娘,定会叫你们母女过上好日子,只是你阿娘不在了,他一个人又当耶又当娘的,恐叫你跟着他吃苦。”
“我不好再劝,便带着你一起上了路,许是舟车劳顿,在路上我早产生下了承元,左右你们姐弟二人也没相差几日,我就和将军商量着,对外称你们二人是双生姐弟。”
原来如此,原是因为这样。
原来,她并不是没人要的孤女。
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徐衿元心里的一块大石也落了地。
她仰起头看向费氏,“那阿娘,我原来的生辰是?”
费氏垂下头,无奈的与她对视,“你猜到了吧,就是每年你阿耶给你送生辰贺礼的那一天,你原是初五生的,承元才是初八生的。”
她转头看向徐承元,也难怪她是姐姐。
“阿姊。”徐承元对上她含笑的双目,不知为何忽然就湿了眼眶,他再也顾不得其他,扑上前去紧紧的抱着徐衿元,“阿姊,我才不管别人怎么说,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亲阿姊。”
徐衿元抱着他的脑袋,摩挲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傻瓜,我自然一辈子都是你的阿姊。”
眼见着母子三人哭成了一团,徐广手抵在唇边清了清嗓子,试探着开口:“三娘啊,二郎说得对,你永远都是阿耶的亲儿,从前是阿耶不好,是阿耶糊涂,今后阿耶一定改。这回入宫,到底是我们对不住你,你到了宫里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需要就递信到府里,阿耶必定竭力办到。”
“是,儿知道了。”徐衿元并未去计较徐广话里的真心有几分,毕竟以后他们的确是互帮互助的关系。
况且她从未想过要将定国公府如何,大家虽未将她当做真的自家人,但也从未苛待过她,她所说的报恩也是出自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