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萧容正要笑嘻嘻地答话,却发现无从说起。
不过是偶然发现了火粲的异常,凭着一时好奇跟过来,却没有想过自己要做什么。
如今火粲风平浪静地离开了,或许真的是自己多想了?便是火粲真的想做什么,自己又因为什么要插手呢?
不管怎么说,解决眼下的窘境才是首要的。
萧容拿出素日的杀手锏,双臂圈拢着火烈偈的小腿,仰着一张精雕玉琢的小脸儿,甜甜地拉长声唤道:“伯伯……我是跟着火粲哥哥来的,就是没事儿想耍耍……他给您拿什么来啦?”
火烈偈好笑地看着这个耍赖皮的小孩子。
“哦,你是看着那个食盒好看,想吃又吃不到,所以跟着过来了,顺带偷听个墙脚?”
“哎呦……”萧容发出嘘声,挠了挠自己的鼻子,“瞧您说的,瞧您说的,都对……”
火烈偈看着他这模样,居然“哈哈”笑了两声,低头瞧见萧容那双乌黑的眸子瞪得溜圆,便又故作凶相地竖起浓眉。
“怎的,我便不能朗声大笑?”
“没啊,您笑得特好听!就是头回见您这么开心,有些惊呆了。”萧容一脸诚恳地看着他。
火烈偈又是几声哈哈大笑,回屋取了食盒给萧容,萧容正伸出胳膊去接,那食盒却又收回去了。
随后这位火二爷当着萧容的面,把二层的食盒拆出来一层,带手柄的留给萧容,拆下来那一层自个儿抱在怀里。
“啊……”小孩子惊讶地张大了嘴。
“够不够?哈哈哈……”
“唔……不够。您平时也没少吃吧,能把剩下那些也留给我么?”
“大胆!”火烈偈忽然脸色一肃,喝了一声。
等瞧见萧容像只兔子似的不敢动,又张口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位伯伯是多久没笑过了啊?
萧容仰着脸,等着他笑完,脖子都僵了。
记得初来时元珠儿也是笑个没完,可人家风华正茂,好看多了。
也不知道元珠儿近来怎样?那英气中糅杂着艳丽的气质很难见到,抽空了得多瞧瞧去。
而火烈偈虽然也生得英俊,眉宇间却聚拢浩然正气。但凡猥琐小人,完全无法面对其逼视。
毫不夸张地说,他是萧容见过的,长相最为正直的那一类人。
脑子里不由便浮现出火粲那轻佻的话:
“一个不怎样的爹……喜欢我娘……”
身为儿子,自然不会编那样的谎话来取乐。不知火粲是依照什么断定,那两个人之间有所暧昧?
想了想,他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示意火烈偈附耳过来。
“伯伯……”
火烈偈好奇地蹲下身,小孩子便凑头过来,两只小手圈着耳朵,小声道:“粲哥哥好像不怎么喜欢您……这糕点先前被火念安和火凤偷吃过,我觉得粲哥哥不大对劲儿,烦请您回头查查这糕点,或是关心一下火念安和火凤的状况……”
萧容说完这些话,站直了腰,有些惴惴地背手看着火烈偈。
男子的脸在瞬间便已是阴云密布,仿若雷雨来临前黑压压的天空。浑身气势不加收敛地释放出来,一双鹰目直勾勾地盯着小孩子:
“谁教你说这些话的?”
这么小的小孩,哪能知晓这么多事?定然背后有人教唆。
萧容原本还有些不安,此时见他怪罪过来,便反倒镇定下来。
他看不惯这伯侄之间暗流涌动的龃龉,觉得事情摆到明面上,倘若真是误会,说不定便能更快地解开。而火烈偈毕竟是个出色的长辈,自然更擅长处理这样的事情。
说到底,这是火粲跟火烈偈之间的矛盾。要不是先前火粲的神色太危险,又或许和丢失的项链有所联系,萧容根本不会这样多嘴。
“没人教唆我。”萧容眼也不眨地看着火烈偈,“我和您说说,这几天遇着的事儿吧……”
他讲述了火粲和项链之间的关联,也讲了找项链期间躲在柜子里看到的情景,但有关于火粲说的那些轻佻的话,却轻描淡写地带过了。
“至于我为什么说他不喜欢您,是因为他说过您的坏话,表现出十分痛恨的样子,至于究竟是什么话,恕阿容不能告知……”
萧容观察着火烈偈神色的变化,敏锐地发现,男子的脸色剧变,紧咬着牙齿,连腮帮和太阳穴都显露出凸起的脉络,额头也开始快速渗出了汗珠。
感知到那巨大的煞气,萧容警戒地往阮棠的方向迈了一步。
难不成火粲说的是真的?火烈偈当真与何婉君有所牵扯?
他不会是想把自己灭口吧……
火烈偈在原地震惊了好一会儿,又抬起双手上下搓着脸皮和头皮,最后把脑袋深深地埋在手臂里,十指抓着头发。
他不像是发怒,神色倒更像是悔恨,仿佛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
萧容头回接触到这样强烈的情绪,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看看火烈偈始终蹲在地上,没有起身的打算,甚而无法抬头面对外人,萧容慢慢地撤步,转身,带着阮棠飞快地离开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