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粲离去后,屋子里的柜门被推开,从中跳下两个人来。
“少爷,咱们怎么办?”
瞧方才那位粲少爷异常的神色,必然有什么不好的打算。但阮棠跟从的毕竟是自家少爷,倘若萧容只想找回自己的东西,那也无需去多事了。
萧容眼神闪了闪。依阮棠的身手,想要再次出入这里不算困难。可火粲不在家,也是个难得的机遇。
外面传来火苗苗张扬恣意的声音:“粲哥儿这便要给二伯送糕点去了?”
火粲低低地“嗯”了一声,又传来何婉君娇柔的声音:“记得给你二伯道声好——”
萧容想起火粲显见的不待见火烈偈,联系他那异常的神色,莫不是对糕点动了手脚?
他又想起偷吃糕点的火凤和火念安,此时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不由得有些不安。
“你可能避开火姑姑?”
“她的身手怕是比小人的要好,不过倘若离远些,或可一试。”
阮棠跳到了离厢房很远的一棵垂柳上,借着细密的枝条遮掩了身形。
萧容目力极佳,透过敞开的窗子,远远瞧见围坐在桌旁的一红一白两个小点儿,便略微安下心来。
他们两个食用这糕点也有一会子了,到现在还没什么反应,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阮棠足底一踏柳枝,转瞬便飞出了院墙。
在他们离去时,何婉君正拿了桌上一块芙蓉糕给孩子们吃。
火凤伸手接过,甜甜地唤了声“谢伯母”,而火念安却呆呆地,没有反应。
火凤看他两眼发直,便伸手推了推:“喂,快拿着呀?”
火念安这才抬起手,把糕点接了过去,却只攥在手里,垂在了身侧。
火凤纳罕地瞧着他,又道:“弟弟,快吃呀?”
火念安这便又把糕点塞进嘴里,机械地嚼动,仿佛木偶一般。
火苗苗看着这一幕,不由道:“这孩子是不是累着了?”
火念安自打生出来便没说过话,要不是生产时响亮地哭过几声,怕是便要疑心他是不是个哑巴。
此时他不言不语的,除了反应木讷了些,倒也没显得太异常。火苗苗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觉着也没发热,便没大放在心上。
再说府外头,阮棠抱着萧容将将落地,正在查探他们的十数名护卫便已迅速聚拢过来。
“你们可还好?”萧容笑吟吟地拍了拍下摆沾上的绿叶,“咱们暂且不出门了,先在府里头转转。”
就这么在路上走着,直到转过一个弯,又一座大一些的院落出现在路旁。远远地瞧见那道月白色的人影进了院门,萧容站在路口转角处,后面的阮棠已经跟了过来,弯腰问他:
“我们走吗?”
“你们是想潜进这所院子?”一个火家的护卫忍不住问道。
“"怎么了?”
火家那些护卫纷纷摇头:
“以往大爷的功夫最俊,如今大爷去了,数二爷的功夫最高。要是二爷不在还好……”
萧容听了,便道:“那我们小心着些。”
那些护卫们听了,虽然没说话,心下却是不以为然。
阮棠却晓得萧容的意思,笑嘻嘻道:“便是被察觉了,火二爷也不会拿我家少爷怎样。我家少爷这是有恃无恐。”
来到墙根底下人较少的一处,阮棠屏息听了一会子,便纵身跳上院墙。
可这里不比先前,来往的仆从很多。等阮棠再度落地,萧容眼前景象立时又颠倒旋转,再回神时,后背正紧紧抵着冰凉的屋檐——
萧容趴伏在护卫胸腹上往下一看,火粲正经过他们下面,撩起下摆进了主屋。
阮棠此时正两手抓着房瓦的棱角,两腿屈起踩在廊柱上。等下面没人了,才又落回地面。
可很快的,又有小厮提着扫把过来清扫廊道,阮棠不得不再度攀上廊柱,维持着先前的姿势。
萧容低头看那小厮扫地慢吞吞的,不由偷笑了几下。
这时候,一道清朗的声音送入了耳中。
“侄儿见过二伯,娘亲托我给二伯送她手制的梅花糕。”
火烈偈一向威严的语调带了些亲切的笑意,“她身子不好,想要糕点买些便是,何必这般费心。”
“二伯客气了,娘亲向来喜好这些,能做吃食送给伯伯姑姑们,她心里也欢喜。”
“她的病可好些了?”
“二伯前些时日不是刚去看过我娘,何必还要问侄儿?”火粲的声音里带了些打趣的笑意。
萧容单挑着右眉,做了个有些惊怔的表情。
分明就是暗含嘲讽的话,语气却真和老熟人打趣似的。
阴险,阴险!
火烈偈愣了一下,又“呵呵”地笑了起来:“我前些时日看她,倒觉着气色好了许多。”
“幸得伯伯请来的良医相助,娘亲如今已经好上了许多。”火粲低着头,嘴角不易察觉地露出抹嘲讽的笑意,又拱手道,“侄儿已把东西送到,便先走了,伯伯多保重。”
萧容明显觉着托着自己的身体抖动起来,扭头看见阮棠抓着屋檐棱角的手指已经泛白,脸皮也涨得通红,显然快要到了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