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无限好,只把娇花照。花也不羞人,巧对行人笑。
花圃的木围栏外,一丛蓝白相间的小野花长在木栅栏和路面之间的缝隙里,一只洁白的小手将它们摘下,细软的手指绕了几圈,转眼成了个漂亮的指环。
这孩子约莫三岁大,足蹬白靴,身穿黑色的底衫,外罩边缘暗红、绣着金色祥龙的黑色外褂,一双眼黑若点漆,唇色红得好似月季花,正是备受家主宠爱的十三郎——萧容。
“姊姊。”他将指环搁进侍女的手心,微微一笑。
那侍女名为“鹂鹂”,年纪尚小,穿着鹅黄春衫,头上挽了两个小髻,眉眼灵动,煞是可爱。
“哎呀,少爷的手可真巧!”她伸出手,把指环戴上,欢喜得眯了眼,“真好看!”
两人出了萧府,去了就近的街市。前头摆了形形色|色书册的摊主瞧见他,便走了过来。
“容少爷又来买书?”
萧容两手拢在袖子里,笑吟吟地应声,视线扫了一眼摊子,摊主便眉飞色舞地介绍起来。
“您瞧这儿,今早刚到的《山海奇异志》,逍遥散人的手笔。还有这个,《京城绯闻录》,青青仙子的话本,最近卖得可好。”
“青青仙子?”萧容蹲下来,打开书页哗啦啦洗牌似的翻了一遍,粉白的脸上便已带了笑。
这摊子他时常光顾,大部分书籍都看过,便只买了新到的几本。
又去包子铺买了几个肉包子,便听见街上远远一阵锣声,循声望去,视线却被围成几圈的人墙给挡住了。
萧容心里好奇,四下打量,正瞧见外围有个身量极高的光头汉子。他便几步过去,扯了扯那人的手,待对方低下头,面容也映在萧容眼中。
一双浓密剑眉,左边的眉峰被特意刮断了两道,唇色殷红,肤如小麦,最奇异的还是那对眼珠,黑中透着墨绿,像孩子玩的弹珠。
那人挑起眉毛,眼前的漂亮小孩儿却朝他伸出手来。轻车熟路的姿态,似把他当成了熟人。
“抱。”童音软嫩,底气却足得很。
男子瞪了一下眼睛,可萧容完全不觉可怕。他仰着脑袋,依然伸着手臂。
“个子最高的哥哥,烦请帮我则个。”
萧容生得好看,像摆在柜架上的瓷娃娃。男子顿觉一阵手痒,弯下身来把人往胳膊上一撂,萧容便已身体悬空。等到了上面一调整,便坐在了宽阔的肩膀上。
里头原来是个耍猴的,一个老伯,三只猴儿。只是那猴儿似乎略不服管教,萧容便瞧见那耍猴人吆吆喝喝。
“来,搭个手,搭个手!”
那最小的猴儿搔搔腰,抬起毛腿便把脚给搭在了耍猴人手里。耍猴人蹭了一手的灰,“呔”了一声,外头的人都笑。
他又拿个钢圈教猴儿跳,正翻口袋找第二个钢圈,那小猴儿拾起地上的圈儿,跳到耍猴人肩头,把钢圈套在那人头上。
耍猴人转身待要收拾它,另外的大猴却已在旁边推了个轱辘过来。小猴从肩膀上跳下来,正正踩在轱辘上,扬长走了。
这些猴子经过调|教,多才多艺得很。后空翻、钻火圈、走钢丝,到得最后,端着耍猴人的帽子转了一圈收钱。
人群渐渐地散了,那男子带着萧容往前凑,耍猴人两手抓着小猴腿,萧容从怀里摸出锭碎银子扔进帽里。那小猴儿瞧了瞧满帽子的暗色铜钱,又看了看那亮亮的碎银子,在侧腰上伸手搔了搔,抖出朵粉嫩的小花儿来,轻巧地搁在了萧容的头上。
萧容:“……”
“哈哈哈哈哈……”那男子笑得肩膀耸动,眼泪都快出来,“你真是太有趣了!”
萧容屈起手指敲了一下那光溜溜的脑袋,待要撑着肩膀跳下去,那男子却仍抓着他的小腿不放。
“用了人便走了?你这娃娃,好生无情。”
“那这样如何?”萧容从袖子里抖出个纸袋,拿出一个肉包子在男子面前晃了晃。见他想也不想地张口接了,许是包子太香,竟有些晃神。萧容趁机便挣出脚踝,跳下了地。
“唔……京里的包子倒是香。”男子几口咽了,耳边却飘来一声“多谢”,一抬眼,那小娃对他点点头,转身便走了。
呼延邪墨绿的眼珠微微发亮,唇角挑起:“到底是繁华京都,养出的娃子也格外水灵。”
萧容领着丫鬟回了萧府,没回自己的院子,而是乘了一顶软轿,到了另外一处院落。还未掀开帘子,便已有阵阵娇笑声传来。
他打起帘子,正瞧见四伯母从院子里出来,见着萧容眼前一亮,迈着碎步走过来,牵着他的手儿,亲亲热热地走到门口。
“容哥儿来啦?阿宸就在里头,进去坐。”四伯母边走便道,“今早教他背书,那小子懒怠,背了半日也记不住。整好你来了,说不得还能带带他。”
萧容目送她引着一干侍女走了,进了院子,推开门扇,便闻见一股子腻人的脂粉香气。绕过屏风,便瞧见一个小孩和几个丫鬟,围坐在小圆桌上打牌。那小孩脸上蹭了不少红印子,见萧容来了,伸手招呼着。
“容哥儿,来耍耍!”
萧容扫了一眼桌上那些骨牌,上面雕刻的图案十分精致。就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