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仁烈没有对司马空下杀手,不知道是一时恻隐还是碍于一些红尘过往。如今只剩燕山一派,河伯却没有丝毫松懈,这就是河伯,永远不会轻敌。
“燕山派的师兄,你看?”
河伯很客气,青山子也很客气:“罗师兄功夫了得,艳压群雄。”
河伯当然知道青山子还有后话,也不急着搭腔,只是缓缓点了点头。
“燕山派既然赶上这个难得的机会,不切磋一下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好,既如此就请燕山派的师兄上台吧!”
“呵呵,河伯,不急不急,罗师兄已连战数场,我燕山派断断不会捡着个便宜。不如休息一晚,明日再战,如何?”
河伯对燕山派深浅究竟是没底的,也生怕罗仁烈势颓,万一有个闪失当真划不来,索性就坡下马:“燕山派高义,老夫钦佩,既如此就依青山师兄所言,明日再行切磋!”
河伯府上从不缺山珍海味,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河伯府上没有的。晚宴极其丰盛,比起大燕宫宴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燕山派小一辈的弟子们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再加上连日疲乏,一时间竟再难抵制这些诱惑。六长老青阳子不禁皱眉,却也不好多说什么。
酒足饭饱,众人各自休息,河伯要的是名正言顺,自然不用担心他暗下毒手。燕山派四位长老再加上韩济,坐在一张圆桌旁回顾日间种种。
“四师叔,今日罗仁烈念的什么咒?我与他认识虽不算长,却不知道他还有这样的神通,着实棘手。”
“呵呵,莫慌莫慌。”罗仁烈手段诡异,可青风子似乎并不在意:“要说罗仁烈的手段,的确有些道行,但也就是仗着欢喜和尚托大罢了。”
“怎么讲?”
青风子看了看青山子:“师兄?”
“罢了,让小辈儿们知道知道前尘往事也不是什么坏事。你且说与他听吧!”
青风子眼角微眯,神思似乎回到了三十年前:“济儿,你可知罗仁烈的出身吗?”
“弟子不知,只听师叔念叨了一声西昆仑,只怕有些渊源吧?”
“是了,是了。”
随即青风子便将三十年前南北武林合力错剿西昆仑的一段往事讲了出来。西昆仑位于昆仑山西麓,也算是道教祖门一脉,因路途遥远、地处偏僻,渐渐的就和中原武林失了联系。漫长的岁月浸染,西昆仑已自成一脉,武学根基极为深厚,甚至创出了为天地造化所不容的绝世神功,罗仁烈所讼天魔乱神咒不过是西昆仑绝技的冰山一角。当时西昆仑有一名出世弟子,武功高强却锋芒过盛,一如罗仁烈一般吊打南北武林各派。这名西昆仑弟子虽然张扬,但下手极有分寸,只分高低从不伤人性命。然而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江湖中眼热之人栽赃嫁祸的本事远高于比武竞技的水平,那西昆仑弟子久离中原自然就着了道。起初只是几个门派伤了些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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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愈演愈烈,几乎南北武林各门各派都假借西昆仑的幌子对其他门派大肆杀伐,江湖各派哪个不摊上几条人命?一时间江湖混乱至极,血雨腥风飘摇不止,几乎天天都在死人,有主的、没主的血债通通算在了西昆仑头上,根本没有人在意真相。后来以几家门派为首,攒了一场英雄大会,浩浩荡荡就进了昆仑山。西昆仑纵使根基深厚,架不住突遭劫难,终究更难以一门之力对抗整个江湖,众多弟子平白做了冤死亡魂,看年纪罗仁烈极有可能是西昆仑冤案的幸存者。
韩济听完恍惚许久才堪堪问出一句:“燕山派也参与了吗?”
青风子笑了笑:“当然没有。济儿,你可知为何南北武林这些年一直如此萧条吗?”
“莫非……”
青风子点了点头:“三十年前攻上西昆仑的岂有易与之辈?几乎都是各门各派的精英,而这些人十之八九都折在了昆仑山上。”
韩济看着桌上跳动的烛火,轻轻挑了挑,若有所思道:“几位师叔,我想和罗仁烈聊聊。”
“呵呵,冤家宜解不宜结,聊聊也好。”
月色朦胧,罗仁烈似乎知道韩济要来,从房顶上扔下一个小酒坛,韩济稳稳接住,会心一笑,飞身上房。
“罗大哥,知道我要来?”
“不来就不是你啦。”
韩济弹掉塞子,“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罗大哥,咱们能聊聊吗?”
罗仁烈也喝了一大口,与往常的狂放不羁不同,一阵沉默后才缓缓开口道:“我只想喝酒。”
韩济似乎听懂了罗仁烈沉默中的话语,白日间的血腥厮杀,黑夜里的无眠沉思,天知道这个男人三十年来都经历了什么,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来找他聊聊,即便聊,又能教什么呢?韩济忽然明白了出门前青山子意味深长的轻笑,原来三师叔早就看透了这些往日云烟遗留给当今的爱恨情仇,都是血债,哪那么容易放下。
两人坐在房顶,以月为灯,就着流云饮着烈酒,不时碰杯,谁也不肯再说一句话。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