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月华刚嫁到陈府半年,谢愈只是一个在翰林院当差的从五品官员,梁风言彼时也只有四五岁,母后也只是婕妤,太后娘娘常常召姑姑进宫闲谈,姑姑每次来,都会带上集市里新鲜的小玩意给梁风言。
这些小玩意不贵,但却是皇宫里没有的东西,梁风言很是稀罕,姑姑看着他这没出息样,噗呲地笑了一声,又想起了什么,道:“这宫里真是个牢笼啊,里面的人羡慕外面,外面的人又挤破了头似的想要进来。”摸了摸梁风言的头,觉得他听不懂自己的话,又摸摸自己的肚子,“希望你和我肚子里的小家伙,都可以一辈子平安快乐。”
谢婉出生的时候,梁风言四岁了,跟着皇后娘娘到陈府来送贺礼,看着襁褓里小小的、正在吐泡泡的丑小孩,梁风言觉得真神奇呀。
可自那以后就很久没有再见到谢婉了,再见到,就是姑姑走的那一天了,姑姑走的那一天,梁风言七岁了,看着病床上虚弱的姑姑,他第一次落了泪,姑姑只是摸了摸他的脸,道:“我没机会看见我的婉儿长大了。”
梁风言哭得更狠了,抓着姑姑的手就不放,以前姑姑是那样漂亮,一双眼睛好像会说话,而现在却躺在病床上,瘦的脸颊都陷下去了,姑姑笑了一下,“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我的婉儿…言言,我的婉儿才三岁……没有我,她该怎么办呢?”
说罢,姑姑的手再也没力气了,无力的垂下。太医上前把了一下脉,跪下道:“公主殿下…薨了。”
“可惜我连娘亲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她走那年,我才三岁。”谢婉摇摇头,她只见过娘亲的画像。
想着这些有些难受,谢婉想小酌一杯,不料想却被“路过的”温逸竹夺了杯子去一饮而尽,“这酒烈。”说罢就出了偏门。
“想出去转转吗?”温子言问道。
陈皖点点头,在这里实在是有些憋闷,出去转转也好,正好看看这宫里是什么样的,看看娘亲以前的家是什么模样。
温子言带着她,也从方才温逸竹走的偏门出来了,居然已经天黑了,这边有很多假山流水,种着很多花花草草。
“婉婉,你觉得我弟弟怎么样?”温子言哪里看不出自家弟弟是什么心思,她那个不近女色的弟弟居然跟谢婉主动搭话了,很让人费解,不过又一想,陈皖跟别的姑娘是有许多不同的,难怪弟弟如此反常。心里打着主意。
“他…有点怪怪的。”谢婉实话实说,丝毫没注意到温子言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那…长得怎么样?”
“长得很好,怎么了?”谢婉有些好奇,不知道温子言问这一出是怎么回事。
看见假山后面蓝色的衣角,温子言心生一计,正色道:“我去那边有点事情,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哦。”说罢便一溜烟地跑了。
谢婉没有多想,看着身旁艳丽的红色花朵,心道这花真是漂亮,手刚放上去,就跟触了电似的缩回手了,这花这么看着这么漂亮,接触了之后如此痒呢?
温逸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没好气的把把她的手腕握住,变戏法似的拿出一瓶药膏,用食指腹沾了一点冰冰凉凉的膏体,抹在她的手上,“这是夹竹桃,摸不得。”
“是我才疏学浅了,多谢小侯爷。”谢婉看着手,觉得这药膏冰冰凉凉的,抹上果真不痒了。
“客气,你得空的话可以来永定侯府做客。”说罢温逸竹又觉得这话怪怪的,补充道:“我阿姐很少交朋友。”
谢婉才反应过来,手腕还被温逸竹握着,双颊染上了一丝粉霞,抽回手,急急忙忙的也忘了礼数,丢下温逸竹跑了。
温逸竹无奈的摇摇头,指尖还有谢婉的余温。没关系的,慢慢来就好。
生辰宴后没过几日,太后就时不时地召谢婉进宫作伴,天气入了秋,宫里的银杏也黄了。
“龚嬷嬷,去把哀家柜子里的东西拿来。”太后手里把玩着十八子手串,叹了口气,“婉儿,你大了,有些事情还是告诉你的好。”
陈皖一头雾水,望着太后有些迷茫,“皇祖母,是什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