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州府大堂内,气氛凝滞成冰。
镇西王安坐上首,静静听着知州周复声回话。
而院子外面,齐刷刷地摆着一溜尸首,正是那日平王屋子外面的几个侍卫。
摆在最前头的,就是那个一身黑衣的暗影杀手,此时正怒目圆睁,似乎不甘地望着苍天。
周复声坐在下首,大气也不敢出。
若仔细看,他那阔袖欲盖弥彰地摊在膝前,正堪堪的掩住两股战战的窘态。
遭天杀哟!
怎么就偏偏在自己离府去往外室家春宵一度的时候出了这等乱子!
可是转眼他又暗暗庆幸,幸亏自己不在,要不然死的说不定也有自己。
他的心,在早起被查问的这一息之间,忽上忽下了几个来回。
富喜此行虽只是平王身边的一个掌管随侍太监,可是瞧他此时的气势,简直能把堂堂一个知府摁在地上摩擦!
他尖着嗓子问道:“知州昨儿晚上怎么不在府里呢?出了这等子大事,府中却无一人知晓详情,真真是可笑至极!”
周复声脸上冷汗涔涔而下:“这个本官可以解释……实在是因为孔侍卫长说平王不喜嘈杂,这些侍卫也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所以一向只安排了这么几个人。”
“而且据孔侍卫长说,平王身边也有个影子杀手的,如今他也……”
“因为怕惊扰王爷,除了东院打扫的仆人外,这附近是不敢有人随意走动的……”
“那些个下人,本官已询问过了,一问三不知,事发突然,硬是没有听到一点响动。”
周复声避重就轻,不敢提自己昨晚夜宿外室的事。
一来是不光彩,二来是有渎职之嫌。
他那个夫人,可是朔州有名的泼辣货,若是查出来了,他不但在外面不好过,回屋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富喜冷哼了一声,平王院子外没有太多侍卫是什么原因他清楚,至于周复声的避而不答,他也明白。
这些人的背后都是些见不得人的猫腻事。
“那看着晏二公子的人呢?”
周复声苦着脸:“那就更蹊跷了,这些人是被迷烟晕的,这些人功夫也是不弱的,怎么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着了道?”
富喜很想照着周复声那张看似憨厚、实则油滑的脸上猛抽一记:“那知州大人眼下可有任何线索?”
周复声忙向坐在上位一直不吭声的镇西王拱了拱手,说道:“据下官所查,一共八个侍卫,皆是孔侍长手下最精明强悍的高,此次罹难,实是贼人奸诈,使了防不胜防的毒针……”
“噢,那大人可知道这毒针的来处?”
听到富喜不甘心地追问,周复声摇了摇头。
他被天上馅饼砸中,坐上知州这个位子尚不足三月,很多事情一知半解。
但为官的本能,让他知道,事情牵涉到晏二公子,在没有分出胜负之前,还是作壁上观的好。
所以他一边派出了人大张旗鼓地追查,作势要对平王有个交代,一边又面对富喜一问三不知,以此来向王爷示好。
富喜脸上闪过一丝愠怒:“知州大人可真是当得好父母官啊,左也不知,右也不晓,我看不如……”
富喜当着镇西王的面耍起了官威。
镇西王不客气的截断他的话,缓缓道:“这毒针我倒是清楚一点来历。”
“这种毒针只有这万仞山上的匪徒才有。”
“他们手中一种暗弩,用特殊材料所制,弹力堪比二石大弓,针上又有毒,突袭之下,精兵躲闪不过也是很正常,而且仵作有查,这些人皆是同时毙命,可见来者势众。”
富喜听了这话,不由气闷道:“这么说,难道还真与那洞蛮帮扯上了关系?”
镇西王道:“难道公公希望与别的什么扯上关系?”
富喜差点呛了一口茶,不甘道:
“这要说起来,还是朔州当地剿匪不力啊,才造成如此局面啊。”
一听富喜这话,镇西王就怒气毕显:“万仞山上的洞蛮帮猖獗,朝廷剿匪也有数次,不是也撼不动一丝一毫吗?”
“再说了,犬子上次前去洞蛮帮,却被人打草惊蛇,导致无功而返,毒瘤拔不净,也非我晏守城一人之过啊,犬子如今下落不明,更怕是遭了报复啊.”
听到镇西王这话里,已经把自己从一个嫌疑犯的爹,变成了苦主爹,富喜像被什么噎住了嗓子,一时吞不下吐不出。
是他在陈平王面前出了条毒计,在晏裴野上山之后,立即在城中大肆张贴文榜。
他知道,只要这消息传进了洞蛮帮,晏裴野便是凶多吉少。
谁知道洞蛮帮内竟然内讧,让那晏裴野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还没等他们再想好对策,晏裴野居然敢夜探驿馆。
他当时就疑心这狼名在外的晏裴野是来找自己算账的,所以在追捕的人伤了晏裴野后,没少发心思将这事往刺杀上面引。
谁承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富喜轻抚了抚额头,不禁抱怨这朔州当真是跟自己命里犯冲。
蛛丝细网,千头万绪,全缠结在了一起。
镇西王轻咳了一声:“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