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水啦!”
半夜三更,驿馆内猛地惊动起来。
下人们纷纷奔出屋子,拿起水桶奔向驿馆后面的柴房。
晏裴野背着沈南玉趁机向东南侧的屋脊跑去。
那屋脊下是一条僻静小道,马就拴在那儿。
沈南玉静静地趴在他背上,人事不醒,全然不知身后危险。
“嗖嗖”几声。
突然从院内跃上来数道黑影。
这些人都是平王身边护卫的高手,此时寻了味儿,紧咬着晏裴野的踪迹不放。
晏裴野背着沈南玉半途从屋脊上跃下,在驿馆周围错综复杂的小巷里疾行,企图绕开这些犬牙。
只要甩掉他们,再悄没声息的上了马,以朔州军马的脚力,生路便在眼前。
冷风劲袭,晏裴野听到声响,微微一侧身,那箭擦着耳畔掠过。
晏裴野感到耳朵火辣辣的。
他不敢大意,这些黑衣人武功不低,又配合默契,刚刚甩下,不多时,又围了过来。
晏裴野心一横,朝着拴马的地方直冲过去。
他一剑斩断拴马的绳子,一手将沈南玉扔上马背。
眨眼工夫间,身侧的两个高手已从左右包抄过来。
晏裴野腾出一只手阻拦这些武功不弱的黑衣人。
右侧的一个黑衣人伸手一捞,化掉了晏裴野的掌风,顺手在晏裴野胳膊上划了一道。
晏裴野闷哼一声,只得猛击一下马背,让马带着不省人事的沈南玉先冲出了包围圈。
*****
沈南玉迷迷糊糊醒来时,已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睁眼看看四周,不知道自己是在荒郊野外的何处。
那匹马悠闲的在不远处嚼着刚刚从冻土下面生出来的嫩草,而晏裴野却不见人影。
沈南玉猛地站了起来,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连忙脱了外面的夜行衣,不顾身体的不适,艰难地爬上马,朝驿馆方向奔去。
靠近驿馆时,沈南玉把马拴在远处,见驿馆门口如日常一样站着同等数量的守卫,一副平静的样子。
沈南玉又绕到后院,正好看到从府里出来一个日常采买的小厮。
这小厮正低头走路呢,冷不丁被人拦住:
“这位小哥,能不能帮我带个话给丁二大哥?”
沈南玉记得昨夜那个巡夜的被人唤做丁二。
那小厮一抬头,见是个眉目俊俏的男子,正十分恭敬地朝自己拱着手。
便说道:“丁二昨晚上被罚了,今儿个起不来了,怕是残了……”
沈南玉故作讶异:“这是为什么?”
那小厮啧啧说道:“昨晚馆里死了个人,平王陈元琮说丁二看管不力,叫刺客浑水摸鱼进来了,给打了二十军棍,棍棍要命……”
他见沈南玉脸上像是失了血色,以为这小哥是丁二的什么家人。
便又宽慰道:“你也用不着太急,平王这会子押着刺客去了朔州,驿馆里的郎中才敢给丁二上了药,这丁二皮糙肉厚的……唉,你这是干什么……”
小厮被腰间的一把刀顶得慌了神,刚刚还云风霁月的小哥怎么眨眼间就换了个面目。
沈南玉冷冷地说道:
“你不要说话,带我进去,我自然不会伤你。”
小厮连忙点头,嘴里碎碎念道:“我只是个干杂活的小厮,你可千万不要害我啊……”
沈南隐蔽的用刀顶着小厮从角门进了驿馆,找到昨日关着问玉的房间。
房间里被清洗过,可仍有一股遮不住的血腥味,似乎渗进了那些闪着幽冷凶光的刑器上。
尽管心里已有准备,可是看到空荡荡的房间时,沈南玉差点无法控制的腿一软。
她凶狠地用刀抵住小厮的脖子问道:“这房里的人呢?”
小厮两股战战地说道:“我不知道啊,大抵是拖去后山了……”
沈南玉一掌劈晕了他,朝后山疾奔而去。
后山里有一座小小的新坟包。
沈南玉再也撑不住,一头扑倒在坟包上,压抑已久的悲痛悲愤,在这一刻声嘶力竭地宣泄了出来。
随之而来的,是绵绵密密的内疚和懊悔。
如果能早一点,哪怕早一天,也许都可以让北安脱离危险。
在彻骨的寒冷中,她颤抖着抱住了自己的头。
她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这魑魅魍魉之间的阴谋诡诈,更恨这苍茫世道的不公。
她拖着已感知不到酸痛的躯体爬了起来。
在这一刻,她内心的仇恨滔天!
平王陈元琮,先是陷害了沈氏一族,接着又害死了她唯一的弟弟。
这笔血债,无论如何要叫他血偿!
沈南玉双眸里燃着簇簇报仇雪恨的光芒。
她要去找陈元琮!
至于弟弟的尸骨……
沈南玉脸上涕泗纵横,重重地嗑了个响头,轻声道:“北安,你等姐,等报了仇,便跟你来相会!”
*****
凝晖堂内,陆夫人手中的茶盏惊得掉落地上。
“你是说,晏二被押回来的?”
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