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冯铄在拿了酒、说完话后,并没有就此撤去这座灵纹阵法,任凭阵法依然围绕两人,在这里隔绝出一座小天地,其中声响、景象,就全都不为外人所见。
云泽睁开眼睛,从沉思当中回过神来,有些奇怪。
不过冯铄却是全然当做不曾知晓,一只手搁在已经掀开酒封的酒坛上面,偶尔提起酒坛,美滋滋地喝上一口,心思依然全在那座简易阵法上,一手提笔,在纸上不断写写画画,偶尔放下毛笔,伸出一根手指,皱着眉头凭空勾勒灵纹交织,大概可以看得出来,与云泽手腕上的那座简易阵法,有着些许不太明显的出入。
往往复复,可结果始终不能让人满意,而冯铄也往往都是摇头叹气,挥手将凭空交织的灵纹随意打散,便重新埋首案上,继续考虑灵纹配伍的问题。
好在是看似已经有了最终成功的些许苗头,不会让人全无半点儿期许。
云泽收回目光,有些迟疑,但还是取了一坛梨花酿出来,颇为费力地举起酒坛,好不容易才能喝上一口,同时也有些好奇,柳青山最多可以走到的经塔第七层,压力又该如何沉重,倘若直接将他丢去第七层,又是否会因压力过分沉重,直接吐血而亡?
先前谈话期间,云泽就已经知晓,如今补天阁中,真正能够登上第七层并且还在其中停留的,其实数量极少,除去柳青山之外,也就只有寥寥数人,艾尔罗是一个,罗元明也是一个,并且后者身处经塔第七层时,至少看起来是格外轻松,按照柳青山的推断,倘若罗元明不是那么懒懒散散,就至少还能继续往上再走半层。
除此之外,还有赢家麟女赢清薇,瑶光麟子姚鸿飞,这些都是云泽比较熟悉的人物,另外还有几位海外出身的年轻一辈,以及云泽从未有缘相见的马氏麟子,与两位来历背景平平无奇的海内修士。
也就刚刚超过双手之数。
而真正能够登上第八层的,则是纵观整座补天阁,也就有且只有一人而已。
说到这里的时候,柳青山的神色语气,其实颇为古怪,因为按照他的说法,这位如今补天阁中唯一能够登上经塔第八层的阁中弟子,是个海外出身的女子,性情癖好相当古怪,总喜欢将那一头长发染得五颜六色,并且极度自恋,不过实力也是补天阁中首屈一指,自其进入补天阁以来,长达八年的时间,除了曾经输给那位熊氏麟子两次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败绩。
可真要说起来,其实这位真名米迦列的海外女子,在与熊氏麟子的几次争锋之中,仅就结果而言,还是胜负参半的情况,所以两人大抵属于平分秋色,直到后来熊氏麟子因为苦求古界小洞天却无门而入,便赌气离开补天阁,就再也没有谁能与之一较高下。
在此之后,柳青山又说了一件事,便是接下来的几年甚至十几年,补天阁里不会太平。
仅就海内而言,除去熊氏妖城那位不太着调的城主大人因为自身不肯节制,就导致熊氏麟子年纪较大之外,其余圣地世家与各做妖城出身的麟子麟女,其实全都年纪相仿,然后就是打从前年开始,这些人就已相继进入补天阁,他与姒东算是第一批,而这种情况,则是还会继续持续几年之久,直到因为运气不好便落到最后的孔氏麟女进入补天阁,情况才会安定下来。
海外情况与海内相仿。
这么一大帮出身来历深不可测的家伙聚在一起,再加上许穗安这位补天阁阁主的刻意为之,岂能不乱?
不过这个话题,柳青山也就点到为止,所以说到这里之后,两人就没再继续说下去,转而聊到了一些古代圣贤流传下来的立身之言,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琐碎罢了,直到后来,恰好说到了“人性本恶”的话题,柳青山便借题发挥,与云泽讲了自己“以匣装剑”的比喻,再往后,就是倾诉心中不满不忿了。
云泽心里将整场闲聊暗自复盘了一遍,挑选重点,就着酒水着重记下。
随后就忽然见到在这经塔一层的书山堆砌之间,柳瀅与一相貌清丽的女子打从其中一条小路缓缓而来,一路上说说笑笑,打从此间经过之时,许是因为这座阵法的关系,所以柳瀅并未瞧见靠墙而坐的云泽,只与身为此间守经长老的冯铄学着读书人的模样拱手作揖之后,便与身旁那位始终无动于衷的栾氏麟女一道离开。
云泽目光一直放在柳瀅身上,直到两人出塔之后,消失在视野之中,这才缓缓收回看去的目光,略显艰难地举起酒坛喝了口酒。
方才两人途径此间之时,闲聊话题,似是在某座古代王朝大厦将倾之际,以一己之力挽狂澜,强行延续国祚不断的某人生平,只是无奈于真正听到的话语极少,所以很多事情,不好判断。
可云泽心里还是多多少少有些轻松的。
因为诸如此类的书本,其中记载于文字之间的学问、道理,哪怕很大、很远,却也往往不会双脚离地十万八千里,对于柳瀅而言,想要读懂其中蕴含的学问、道理,可能不太容易,但情况终归要比读了那些言词晦涩的经文古籍更强一些。
冯铄忽然停笔,扭头看向正在喝酒的云泽,开口问道:
“你不好奇她们两个刚才聊到的内容具体是与哪位古代名人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