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话,不仅没能让朱道濡感觉到丝毫安慰,反倒愈发的紧张了。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正要再次发问,老人皱着眉头,道:“去邀请顾、张两位家主!”
朱道濡犹犹豫豫的说道:“您方才不是说,他们已经不值得信任了吗?”
老人原本浑浊的双眸,陡然变得凌厉了起来!
朱道濡狠狠得打了一个寒颤!
他自认不是什么心善之人,可真的比起狠辣,恐怕整个江南道,都没有能和他父亲比肩的人物。
“孩儿这便去!”
...
傍晚的时候,顾、张两位家主,来到了朱府。
顾家的家主顾成道,张家的家主,算算辈分,其实比朱道濡他爹还要高一辈。
江南的这些华族,多半是在三国年间,孙氏政权门下崛起的。
繁衍至今,不知结过多少姻亲。
只是朱家的家主年纪最大,两人对他也颇为尊重。
至于私下里有多少腌臜的阴谋诡计,勾心斗角,就不为人知了。
朱道濡作为晚辈,亲自给两位家主端来茶点,便垂首站在一旁伺候着。
顾成道饮了一口茶,道:“倒是有近十年,没有见子弘兄露面了。”
朱家家主掩着口,轻轻咳嗽了几声。
“这把老骨头,没几年好活了,深居简出说不准还能延寿几年...”
张永是三位家主之中最年轻的。
今年,还不到五十岁。
他捋着下巴上的短须,道:“听闻子弘先生近年来修习道学,可有所建树?”
朱子弘面无表情的看了张永一眼,淡淡的说道:“道学在心,并非有所建树,才可窥得三昧。”
他懒得再打机锋。
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往桌子上一拍。
顾成道和张永看了一眼,脸色微变。
桌子上的,赫然是一张票据!
顾成道勉强一笑,道:“子弘兄的意思,是打算入股柳家的生意?”
朱子弘依旧面无表情。
“柳家势大,我朱家自诩毫无还手之力,这笔银子,就算他柳白不还,老夫也认了!”
张永伸着脖子,看了票据上的数额一眼,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两百万贯,子弘先生好大的手笔!我张家可是万万不及...”
顾成道眼睛不大好使,听了张永的话,才知道朱家竟然肯出两百万贯!
这个数额,已经是他顾家,好几年的收益了。
拿,是拿得出来,却必定伤筋动骨。
若是柳白真不肯还银子,顾家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有朱家在前,他们就算出银子,也不可能比两百万贯低。
哪怕低一文钱,都有可能因为这微弱的差距,被柳白盯上!
那样的话,还不如一文钱都不出...
都是老狐狸,看得出来柳白那个大大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他们两个人,甚至知道朱子弘的打算!
若是出银子,就一块出!
谁不出,谁就等着倒霉吧!
朱子弘这是在逼他们,跟朱家同进退!
朱道濡暗暗给自己的老爹,叫了个绝。
这法子,也只有他们这群老狐狸中的狐狸精,才能想得出来。
顾成道沉得住气。
这么长时间,海熊都没有消息,不用想,肯定是被柳白的人抓住了。
一个大大的把柄落在柳白手中,顾家只有两条路。
要么彻底归顺,要么彻底撕破脸皮。
虚与委蛇的法子,对顾家一点用处都没有。
张永就沉不住气了。
他们家固然也扶持起来了海盗,但无非就是些小人物罢了。
哪怕柳白把张家豢养海盗的消息传出去,张永完全可以把族中的旁系推出去当替死鬼。
如此一来,他反倒更难抉择了。
对于张家而言,跟柳白虚与委蛇,才是最好的办法。
能拖一天是一天。
或者,先拿出少量的银子,让柳白乐呵乐呵。
总归不至于立刻跟柳白撕破脸皮。
“子弘先生,两百万贯...是不是有点多了?”
听到这句话,朱子弘笑了。
“两百万贯而已,朱家掏得起!”
张永心中大骂这厮混账。
天天嚷嚷着江南华族要共进退,最强大的朱家,扭脸就把他们卖了!
“不妨先拿出五十万贯,若是柳家的生意有赚头,子弘先生再继续往里投便是。”
张永陪着笑说道。
就这五十万贯,还是要咬着牙说出来的。
张家的情况,是江南四大华族之中最差的。
朱子弘笑吟吟的说道:“舍弟从长安来信,说柳家已经将九成以上的产业,都搬迁到了江南,机会只有这一次,若是赚了银子,再想往里投,还要看柳家的脸色,反倒不如一次投到位,以后便省去很多麻烦。”
顾成道和张永,对朱子弘的弟弟很重视。
朱子弘的胞弟,名叫朱子奢。
可以说,他是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