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琼娘收起她的失态，擦干脸上的泪痕，面上渐渐挂起一抹浅浅的笑容，只是眼中的那一点亮光消失殆尽。
“让三位见笑了。”她的笑容不达眼底，有一种支离破碎的美感。
林汐心疼地看着她。
“这里的每个姑娘都希望能去看看外面的天空，看看外面的世界。”
每年都会从管事姑姑的口中得知哪个院子的姑娘被恩客带走了。
她们心里羡慕，也期盼着自己有一天也能离开。
可没有想到，她们竟然中毒了。
那些所谓的离开，是死了吧。
琼娘不怕死，因为她活着的每一天都和死了没有区别。
每一天做的事情就是讨恩客的欢心，日复一日，她都忘了也是个人。
可是，她的妹妹，她不想她妹妹像她一样。
林汐见不得她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紧紧抓住她的手，保证道：“我一定会救你的！”
救她两姐妹的性命，救她们脱离火海。
琼娘眼中的焦点微微聚在一起，看着林汐的脸，真的可以救她们吗？
她话落便狠狠地瞪着闻人越。
都怪他，这样的事情应该瞒着琼娘。
他们必然能找到解药解决这件事的，那个时候琼娘根本就没有必要知道这样的事情。
闻人越感受到林汐的怒气下意识后退半步，背脊撞到石墙上，退无可退。
闻人越讪笑：“仙子息怒。水云阁必然有解药。”
林汐扬起下巴，恶狠狠地说：“现在你已经上了我们的贼船，要是不帮我们把解药偷出来，就把你给杀了！”
恶狠狠的话再配合着霍安淡然的眼神，在闻人越的眼中很有说服力。
他没有犹豫就同意了。
笑话，不同意就要被杀死，同意说不定能晚点死，能多活一会是一会。
琼娘又愣愣地看着落在手上的手，抬头看着林汐凶狠的面容，她竟觉得她可爱异常。
这大概就是有人疼爱长大的女孩该有的样子吧。
她没有，她妹妹……不知道有没有。
西楼的姑娘都是有灵根的姑娘，她们平日里除了修炼都得到西街陪客，但除了楼主的安排，没有人敢对她们硬来。
锦娘说过，她们是珍贵的鼎炉，楼主不会让她们和客人单独在一起。
所以她现如今还是安全的。
锦娘就是她妹妹的名字。
她很聪明，也很有主见。
她们这些年联系不频繁，一个是因为她要修炼，再一个便是锦娘怕水云阁的人知道她们感情深厚拿捏她们。
哪里需要靠这些拿捏她们？
她们自小就被折断了翅膀，除了做梦，就连感情都身不由己。
林汐察觉到琼娘的目光，对她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又问闻人越：“你知不知道她们身上的是什么毒药？”
她刚刚查看琼娘的身体根本就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顶多就是劳累过度，身体有些虚弱。
可毒，她却没有发现。
难道是她的医术太差了？
也对，修仙界的毒物那么多，她才修习几年的时间，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学会了？
她当时也是想着学好回家给爹娘看病，修士学习凡人的医术还是要简单得多。
闻人越讨好地说：“此等机密不是我这种人能知道的。”
他知道有毒，还是因为邹二爷和他有过命的交情才提点这么一句话。
但再多的，他也不知道，更不要说讲给闻人越知道了。
林汐低头皱眉：“邹二爷，邹三爷，邹家……”猛地她抬起头问：“邹家不是炎月真人的外家？难道上灵宗的掌教真人也知道这里？”
霍安看了眼低头当做听不到的闻人越一眼，略微思索片刻，分析说：“炎月真人三个孩子的娘说不定就是从水云阁出来的。”
林汐夸张地捂着嘴巴惊叹道：“炎月真人也来这个地方？”
她的一惊一乍被琼娘看在眼里，望着眼前鲜活灵动的女孩，她的心情好了很多。
果然，人还是要多看美好的事物心情才会好起来的。
她们从小就被教导要娴静端庄，又要妖娆动人，却独独没有自己的想法。
她难以想象自己一惊一乍是什么样子。
会不会很丑呢？
琼娘抽回手，规矩地放在腹部之前：“东街有个姑娘，据说生父便是上灵宗的掌教真人炎月真人。”
这下不止林汐惊讶，就连霍安也惊讶不已，至于闻人越，他一直低着头，现下头垂得更低了。
这样的隐秘可不是他能知道的。
琼娘的余光看到闻人越的表现，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这就害怕了吗？
她还没有说更多的呢。
她的心中也恼闻人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