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听完静默片刻,之后深吸一口气,幽幽道:
“如此说来,周存福仅用一招美人计,便将你一个皇家子弟拿捏住了?”
二皇子不敢抬头,“儿臣无能,识人不明被小人威胁,还请父皇降罪。”
又是一阵久久的静谧。
“你起来吧!”
听见皇上这句话,二皇子终于暗暗松了一口气,遂叩头谢恩起身。“谢父皇。”
“你并非无能,只是惯于钻营,才容易聪明反被聪明误,叫周存福那种老狐狸轻易摆布。”皇上再度开口。
接着又略带威严道:“周存福既是几年前便布下疑局,想必更有其龌龊心思,那朕便将审理周家一事交于你和京兆尹古树,你务必将周家个中谋划查个水落石出,以将功折罪。”
二皇子闻言心下骤然一喜。
赶紧拱手保证:“是,儿臣此番定不辜负父皇信任,将周存福法办!”
想到什么,他又悻悻张嘴:“那新月郡主……”
皇上冷哼:“你既然早就知道是郑月,还作势跑到酒楼胡闹,便是不将镇国公府看在眼里,亦对朕有意欺瞒!”
“这事你需得亲自登门到楚家和苏家致歉,待取得他们谅解之后,朕再同你母妃商议和郑家的婚事!”
“否则,期间不管淑贵妃如何与你母妃胡闹,朕一概不理!”
说到这,皇上才略显怒气:
“烨儿的事你尚未妥善解决,如今又闹出这些事来,你近日行事真是越发叫朕失望!”
“如今你已过弱冠,该教的朕也教了,未免你母妃到朕跟前哭哭啼啼,朕也不想杖责与你!”
“待会儿你便自行到奉先殿,对着先祖的牌位跪上六个时辰,好好忏悔你的罪孽!”
二皇子抿了抿嘴,一脸悔意:“父皇教训的是,儿臣记下了……”
皇上随即挥了挥手,埋首于奏折当中,不再理会二皇子。
二皇子讪讪退下。
出了御书房,二皇子面上的悔色顿时烟消云散。
不管父皇如何责罚他,都不比将周家交到他手上来的惊喜。
唯一可惜的是,对于裴永胜,父皇还是没有表明态度。
不过这个结果已经比他预想的要好很多。
只要他在父皇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就不怕裴永胜之后作妖!
六个时辰之后,周家的气数就要尽了……
御书房内。
蒲公公按着苏依之前给的方子,帮皇上按摩头部。
“皇上,您就这样断了三皇子将来的路了,万一三皇子日后学有所成,岂不是可惜……”
想到皇上在面见二皇子之前,当着文国公和淑贵妃的面,直接让他们做出选择。
要么郑家背负陷害皇子一罪按律受罚,要么三皇子将来直接封王去往封地,隔绝朝堂诸事。
蒲公公总感觉皇上对三皇子有些苛刻了。
皇上顿时扭头瞪了蒲公公一眼,“你收了淑贵妃的好处了?”
蒲公公一听这语气不对,赶紧跪下声辩:“老奴哪儿敢啊,只是老奴好奇,三皇子如今尚且年少,皇上何至于早早就把他排除到储君人选之外……”
皇上瞥了他一眼,“就你心思多,起来接着按!”
蒲公公忙不迭起身继续营业,皇上这才舒适地阖上眼,缓缓道:
“老三资质平平,性子宽仁却魄力不足,实为不是储君人选。”
“如今朕早早将他排除在外,是成全,也是护他周全。”
“郑家早年虽根基深厚,但近年来已隐隐呈现枯朽之势。”
“若将来三皇子到了议储的年纪,恐怕郑家也拿不出什么实质的支持。”
蒲公公又问:“那二皇子的性子……老奴方才在殿外可是瞧得真真的,他心思深沉,对皇上说的那些话亦是句句皆有扮相,这样的心性,将来对东禺江山,就真的好么……”
皇上沉吟一声:“嗯……老二胸有城府却过于汲汲营营,若他能将心思摆在正途上,为国为民谋些实事,踏踏实实建功立业,也不失为合格的帝王之选。”
“不过只怕他并不想仅限于此。”
“且吕家的野心近年来不断投注到他的身上,备受外戚牵制的帝王,不会有太高的建树。”
“那皇上还把周家一案交到二皇子手上?这不是正中下怀了嘛!”蒲公公不免有些担心,猜不透皇上此举意欲何为。
皇上轻笑:“朕不过就是想要看看,老二和吕家为了自保,究竟能做到何种程度。”
“而且,周存福本就是老二的门臣,这些年他在户部,不知动了多少的手脚,为老二和吕家铺路,挪用了多少国财,朕心里都清楚。”
“可毕竟是太后提拔上来的人,朕不便动他,那就让老二和吕家亲自动手,自断其臂,朕等着看热闹便是!”
“皇上果然棋高一筹!”蒲公公点点头,佩服皇上老谋深算的同时,又产生了新的担虑:
“可若是这样,以二皇子的性子,恐怕会快刀斩乱麻,那楚世子一直在追查二皇子当年在周家密谋一事,岂不是就白费了?”
皇上叹了口气,突然问了蒲公公一个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