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姬和凌宁赶到铁钩门总舵已是黄昏,繁忙了一天的码头已经偃旗息鼓,工人们回家做饭,渔民们回家暖床。
该找乐子的,该休息,都已经自这码头散去,码头上只有几个做着最后收尾工作的工人,和一排排排列整齐的船。
没有成群高手的厮杀鏖战,没有堆积如山的尸体,就是这么一个和往常一样平静祥和的码头。
刚赶来的青姬还有心情问没来得及收摊的小贩买了一条烤鱼,一边吃一边看着凌宁。
“没毛病?”
“没毛病。”
“这些人你都见过?”
“全都认识。”凌宁肯定道,他还和几个工人打了招呼。
这一派祥和的景象,实在是和青姬、凌宁想象的相去甚远,甚至连打小就生活在这里的凌宁都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不过当凌宁不放心准备进入总舵的时候,却被青姬拉住了。
“你给我讲讲吧,你们铁钩门,还有十六帮会的事情。”青姬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在黄昏的码头上找了个麻袋坐了下来,悠然地揭开烟袋准备抽烟。
凌宁虽然着急,但毕竟是师傅要求的,他也老老实实坐在了青姬旁边:“好吧……那个……师傅。”
“啥?”
“您这么小就抽烟,对身体……”凌宁的下半句话被烟袋打断,一旁的枣红马发出幸灾乐祸的嘶鸣。
“别废话了,讲故事。”
“哦……”
江都十六帮会,那是江都城势力最大的地头蛇,根据它们的名字大概就能猜到它们各自分管的哪些勾当。
不过这些势力对于以往的青姬来说既没有交集,也没有威胁,所以除了燕子楼之外,青姬对于这十六帮会完全不感兴趣。
也就是前不久为了寻找玄冰剑,才从第一沙门调取了资料,对十六帮会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所谓铁钩门,就是指码头工人搬箱卸货用的钩子。而铁钩门的主要业务,就是帮助各个码头的船卸货和装船。
和鱼目帮一样,他们都是靠水吃饭的帮会,扬州作为江南大港,每日吞吐的货量惊人,这可是一个肥差,因为不管你的船上到底缺不缺人,来了铁钩门的码头,就得用铁钩门的人,这是规矩。
当然若是不守规矩,明面上铁钩门是不会找你麻烦的,可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在这江都地界遇上别的什么事情就保不准了。
鱼目帮也瞧上了这个肥差,想和铁钩门抢生意。
“当初鱼目帮和铁钩门结怨就是为了争扬州城的各个码头,当时江都城乱得很,械斗多得荡尘府都管不过来。大锚坞没安好心坐山观虎斗,最后关头横插一脚成了最大的赢家。”凌宁回忆起了过去的故事,“这下可好,鱼目帮和铁钩门又开始对付大锚坞,不过这两家心也不齐,互相之间没少较劲。”
“大锚坞……当时的头头是谁?”青姬问道,她的脑子里依稀有那么个印象。
“斩情朱婵,宗咏。”凌宁道,“当时的江都城第二高手,仅次于彩衣楼的千鸟无尘剑丁乃心。”
“宗咏……”青姬神情有些古怪,不为别的,就为这个人也是第一沙门的杀手,而且曾作为青姬的搭档在江南地区活跃过一阵子。
但是在协同暗杀了几个目标之后,青姬就申请单独行动,就此再也没有交集,只是听说她去了江都。
难不成那个时候第一沙门已经觊觎起了江都,开始暗中布局了?
“现在的头头,我记得是叫宗飞昂吧?”青姬想起了刚到江都定居时看过的资料,“和宗咏什么关系?”
“宗飞昂是宗咏的哥哥,人称黄鹤蓝莺子母陨星剑。”凌宁道,“其实大锚坞不参与与铁钩门和鱼目帮的斗争就是宗咏下的命令,但是没多久宗咏就……消失了。”
“消失?”青姬乐了,“死了就死了,宗咏好歹也是……堂堂高手,怎么就消失了?”
宗咏,可是第一沙门四品杀手,和当时的青姬是同一级别。
“具体怎么回事儿我也不清楚,那个时候我才六七岁,只知道宗咏到仙鹤寺出家,然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她。”
“仙鹤寺啊……你接着说。”
凌宁不知道青姬究竟是怎么想的,继续说道:“我加入铁钩门是六年前,那个时候七湖剑宗出面干涉了十六帮会的斗争,强令十六帮会结盟,并且在仙鹤寺天羽阁组建了会阁。”
“真稀罕,维护治安的荡尘府不管,七湖剑宗管?”
“只要没挂悬赏,黑道的事儿荡尘府向来都不咋管,黑道自有黑道的规矩嘛。”凌宁学着门主的样子,把当年门主的话一字一句照搬给了青姬。
后者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
“有了会阁的干涉,铁钩门鱼目帮和大锚坞三家帮会的关系才逐渐缓和,甚至时不时还会有些互利互惠的交易合作。”
“这几年,算是蜜月期咯?那你小子运气还挺不错,在这个时候入门,应该过得挺滋润。”青姬道。
“刚开始是挺滋润,也没人抢生意,大家安居乐业……直到玄冰剑出现。”
青姬点了点头,那大概是一年前,她还在着杀人换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