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从殷离那里暂且推脱掉了训练之事,穆婉宁生怕这位爷什么时候一时兴起再想起此事来,非要抓着她好生研究清楚,便也不敢在殷离面前多露面。
好在,春闱将近,殷离说的温书也并非是信口一说,虽然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是殷离对于这一次春闱的结果还是很看重的,那日之后便闭门谢客,如同会馆内外诸多的学子一般,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整日温书。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在穆婉宁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几个月时间一晃而过,转眼便到了春闱的日子。
三月的天气还带着尚未回暖的寒气,顶着清晨料峭的春寒,贡院外早就排起了长队,赶考的学子和来送考的人挤挤攘攘的,将贡院外的长街堵了个水泄不通。
长街尽头,一辆马车缓缓驶入,停靠在一处不起眼的位置。
穆婉宁撩起车帘往外瞧了眼,看到贡院外长的过分的队伍,便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么多人,她上哪里去找殷离去?
她今日还特地起了个大早,想着早些来这里候着,却不想这些赶考的贡生们一个比一个积极。
穆婉宁叹了口气,无奈之下,正准备让明风上前面去瞧瞧,看能不能从这人山人海里面找着他家主子,还未曾开口,便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人影飞快地闪身而入,出现在了她的身旁。
男子今日换了一身青衫儒装,整个人就这般随意地依靠在车壁上,分明是慵懒恣意的姿态,举手投足间却依旧透着几分疏离冷然,泠然不可亲近。
穆婉宁心中正闪过这个念头,便见对面的男子勾了勾唇角,清冷的眸中染上几分笑意,“阿宁方才是在寻我吗?”
这戏谑的语气,一听便知道这人方才躲在暗处不知看了多久的好戏,哪里是什么清冷的世外谪仙?
穆婉宁没好气地哼了声,别过头去。
见她难得露出气鼓鼓的模样,殷离的笑意愈发深了几分,半是无奈半是玩笑地道:“好好,算是我说错了,不是阿宁在寻我,是我请阿宁通融,让我暂且躲避片刻。”
“躲避?”穆婉宁不明所以地看着殷离,不明白他这话从何而来。
殷离挑起车帘,指了指外面。
穆婉宁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过去,便见到一个身着浅粉色襦裙的身影正站在车辕上四处张望,女子容貌明艳逼人,带着几分中原女子罕见的美艳,引得贡院外的众人纷纷把目光投了过去。
“这不是雪瑶公”主吗?”穆婉宁挑了挑眉,收回目光来,见殷离皱着眉头一脸厌恶的表情,忍不住戏谑道,“离哥哥艳福不浅,有美人相送,你怎么躲在我这里?就不怕美人伤心?”
殷离眉眼间尽是不耐,冷冷道,“她伤心与否,与我何干?”
“啧啧,郎心似铁啊。”
穆婉宁笑得肆意,殷离无奈地望着她,也忍不住摇头笑了出来。
两人一来一往,也算扯平,穆婉宁心中暗道,看在这人今日要参加春闱的份上,就不和他计较了。
她转身打开车厢内的暗格,在里面翻找了一通,取出一个香囊,转手便塞到了殷离的怀中。
“这是?”
殷离被穆婉宁突然的动作弄得一怔,垂眸看向自己怀中,拿起香囊来细细研究了一番。这香囊做的很是小巧细致,不过半个手掌大小,绣工细腻精致,角落的花纹隐隐交至成一个“离”字。
殷离抬头望向穆婉宁,笑问道:“这是阿宁特意做给我的?”
“自然。”穆婉宁本就没想着要隐瞒,大方点头应道,“这香囊你随身带着,里面我放了许多提神醒脑的药草,还有驱蚊虫的功效,会让你这几日好过些。”
春闱可不是个简单的差事,贡生们今日一进这院子,便是整整三日三夜都要待在一个密闭的小空间内,吃喝拉撒都在一处,疲累自是不用说,对贡生的体力也是一个很严峻的考验,更何况,这样进进出出要足足三次,九天下来,每年都有近一小半的贡生是竖着进贡院,横着被人抬出来的。
穆婉宁可不希望殷离成为其中的一员。
“这香包你随身带着,若是中途觉得神志不清,便拿起来闻一下。”穆婉宁顿了顿,又靠近了几分,压低声音道,“这里面的草药我都调配过了,一般的毒药都可解。”
这也是给殷离以防万一,防身用的。
殷离挑眉,又打量了眼手中这不起眼的小香囊,想不到还有这般的用处。
他修长的手指勾动,将香囊系在了腰间,“好,我知道了,多谢阿宁为我费心。”
他的目光过于灼热,穆婉宁像是被烫到了一般,下意识地撇开眸子。
正当此时,外间传来一声钟声。
是贡院的大门开了。
“不必担心,过几日我便出来了。”
温润的声音在身旁响起,穆婉宁有些着急的转回头来,只见到一道青色身影从身旁掠出,消失在长街上拥拥挤挤的人群中。
穆婉宁撩起帘子,目光有些焦急地在人群中逡巡着,直到目送着那道青色身影入了贡院,才缓缓收回目光。
“明风,我们走吧。”
穆婉宁淡淡吩咐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