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手举重若轻,让祭酒的心头微微一咯噔。
他总觉得,自从听了方才那话之后,虽然这位殿下面上没有流露出什么来,但却周身的气势却愈发森寒起来。
祭酒更深地垂下头去,不敢在这个时候有丝毫的冒犯。
“这几日抓到的人呢?”
冷漠淡然的声音悠悠从上位传来。
祭酒忙收敛心神,恭敬答道:“都已经扣下审问了,前几日夜里那几批人已然招供出背后主使,太子派了两批,慎王派了一批人,至于昨夜的那些……”
他露出几分为难的神色,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恕臣无能,昨夜潜入的并未留下活口,还……还跑了一个。”
说着,祭酒深深垂下头去,面上尽是羞愧之色。
“无妨。”对此,殷离似乎早有预料,态度很是宽和,“若是当真让你一审便都招供了,那皇室岂不是无人可用?”
他语气中带着几分嘲弄,口中说着这等大逆不道之言,却仿若理所当然一般。
见他神色淡然,祭酒原本提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他沉吟片刻,蹙眉道:“可是殿下,若是让逃走之人回去通风报信,让人发现这其中有诈,那我们计划岂不是便起不了作用了?”
“有诈?”殷离冷冷一勾唇,“堂堂传国玉玺,有些人暗中护着,不是应该的吗?”
他这般一说,祭酒敛眸思虑片刻,便恍然明悟,抚掌笑道:“殿下说的是!就该有人守着才是。”
说着,他还隐隐露出几分兴奋之色,摩拳擦掌道:“这么说来,我们行事尽可以再大胆些……对,就这样!我这就去调派人手,只要他们还敢再来,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殷离但笑不语,将这些事放手交由祭酒布置。
既然诚帝一直对失踪的传国玉玺耿耿于怀,那他便给他个机会,暗中将玉玺被先帝藏在会馆的消息传了出去,不怕祁氏族人不动手。而他只需要以静制动,坐等敌人自投罗网即可。
如今春闱将近,会馆中来来往往的尽是来京参加春闱的贡生,最是混乱。
这个时候,就是最方便动手的时候。
即便明知是局,有玉玺这个鱼饵在,何愁大鱼不上钩?
正当祭酒兀自喋喋不休之时,外间陡然响起一阵嘈杂。
“慎王殿下!殿下,您请稍等片刻,祭酒大人正在休憩!殿下!”
惊慌的阻拦声连带着快速迫近的脚步声一同传来,殷离与祭酒对视一眼,起身扭动一旁书架上的机关,闪身消失在书架后的暗门之中。
哐当!
一声巨响,房门被人猛力从外间推开。
祁景川大步入内,便见到祭酒站在书架前,受惊般回头望过来,讶然道:“慎王殿下,您这是?”祁景川依旧是往日里温和儒雅的模样,好似方才粗鲁地踹门而入根本不会他一般,笑着望向祭酒:“听闻守门的下人说先生正在休息,怎么,先生是刚醒不成?”
祭酒放下手中捧着的书,揉了揉额头,叹息道:“让殿下见笑,老夫上了年纪了,说是休憩,也就是打个盹的功夫就醒了,哪里睡得着?”
对这话,祁景川不置可否,只道:“未曾打扰先生休息便好。”
他的目光在方才祭酒站立的书架前凝住片刻,又不动声色地扫过室内各个角落,确实没有捕捉到什么不同寻常的痕迹,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下
“殿下这般匆忙的来老夫这里,不知有何指教?”
见祭酒开口,祁景川只得讪讪收回目光来,“春闱将近,父皇有意请先生出山,任本次的主考官,特命本王亲自来一趟,请先生入宫商议春闱之事。先生,请吧。”
祭酒目光中划过几分诧异,春闱的主考官历来是各派争破头的香饽饽,怎么会轻易落到了他的头上?
心中惊诧,祭酒面上却只露出惊喜之色,当即对着皇宫的方向三稽首,道:“陛下龙恩浩荡,臣愧领命。”
旋即,又对祁景川道:“殿下稍后片刻,容臣去换身衣裳,便随殿下进宫面圣。”
祁景川自然很是好脾气的点头应下了。
后堂中,祭酒将写着这个消息的特制信笺在信鸽腿上绑好,站在窗口处看着信鸽飞远,才抬手将窗楞阖好,理了理衣袍上的褶皱,转身走了出去。
望春楼,天字号雅间内。
穆婉宁推门而入,随手将撑着的伞放在一旁,顾不得抖落了肩头沾染的零星雪花,便急急问道:“怎么了?这般急着唤我过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她的语气中还带着匆忙过来的急促喘息,吐息消融在被地龙烘得暖融融的室内,面颊上也染上几许绯红,显然是急着过来。
但待到她看清室内的情景,却有些迟疑起来。
实在是室内端坐抿茶的男子姿态太过悠闲从容,实在不像是出了什么大事的模样。
“怎么跑的这般急?”殷离好笑地瞧着穆婉宁略显狼狈的模样,动作自然地抬手替她拂去肩头的残雪。
穆婉宁并未察觉到他的动作有什么不对,细细打量了一番,确认殷离应该是当真没有出什么问题,这一路上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殷离将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