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里,陆子菱便在武安侯府住了下来,成了穆婉宁的女先生。
起初她还有些忐忑,虽说穆婉宁是武安侯府如今唯一的一位嫡女,但她早就有所耳闻,京中的这些世家规矩森严,是否能够纵容穆婉宁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奉为先生,还是未知。
也不知穆婉宁是如何同家中交代的,对于陆子菱突然出现在武安侯府这件事,府中上下竟无一人有异议。
既如此,陆子菱便也渐渐安心住了下来。
每日里除了一个时辰的授课时间之外,穆婉宁从不约束她的行动,这也让陆子菱在武安侯府生活的愈发舒心起来。
她心中最牵挂的,始终如今身在会馆的哥哥,因而,授课之余,隔三差五便要往会馆跑一趟。
穆婉宁心中始终将陆子期作为她的一个心结,一直想要寻机会靠近他,好弄清楚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故而便会时不时假做偶然撞见陆子菱出府,很自然地提出同行。
陆子菱知道穆婉宁与殷离关系匪浅,也不意外她会提出此等要求。如今她受穆婉宁照顾颇多,这点甚至算不上请求的小要求自然不会拒绝。
一来二去,反而让一个传言悄然在贡生之间愈演愈烈。
“喂,你听说了那件事了吗?”
“哪件事啊?”
“哎呀!就是……”开口的人一脸神秘地望了望四周,见无人注意他们这边,便悄悄靠近同伴耳边,吐出几个字,“武安侯府!”
“嗷嗷,你说这个啊,我当然听说了。”同伴一脸恍然,也压低了声音道,“听说武安侯府那位小姐对咱们馆中的一位贡生青眼有加,难不成这是真的?”
这人面上满是不敢置信。
毕竟他们都清楚,真正有背景的厉害人物,哪里会借助在这会馆之中?
早就不知道被哪家的大人物奉为座上宾了。
如今他们之中当真有人能够提前得武安侯府的青睐,哪里还会同他们一起挤在这小小的会馆之中?
“自然是真的,会馆外面三天两头停着武安侯府的马车,你当时人家来咱这儿闲逛不成?”
“啊!”同伴惊讶地掩唇低呼,旋即咬牙道,“也不知道是哪个小白脸这般的好手段!”
“这你就消息不灵通了吧?”他努了努嘴,暗中指了个方向,“喏,就是住在那儿的那个。”
同伴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啐了声骂道:“原来是他!哼,我早就瞧他一副清高的模样不顺眼了,整日里在夫子面前卖弄他那点子文采,原来背地里却是个吃软饭的。难怪咱们都要好几个人挤一个屋子,他却能一人独占一个屋子。”
他们骂的,自然是住在屋中之人,却并非是殷离,而是陆子期。
因为,会馆中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那间屋子中还有另一位住客。
殷离虽说搬入会馆,但他却极少当真住在会馆提供的那间小屋子中,多半时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真正待在屋子里的时间,只怕是比陆子菱这个常客都要少。久而久之,众贡生便都以为屋子里是只有陆子期一位贡生的。
“咳咳咳!”这两人越说越是来劲,正若无旁人地议论着,突然听到一阵刻意的咳嗽声在身后响起。
两人俱是一惊,下意识回头,便见到两人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身后,一人眉发皆白,正面色沉沉地看着二人,另一人则眉眼冷峻,浑身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势,让人望之生畏。
两人齐齐一震,手忙脚乱地拱手作揖,“学生见过祭酒大人,见过殷先生。”
这会儿,两人的后背都齐齐惊出了一层冷汗。
一想到方才自己说出的混账话都被德高望重的祭酒大人和如今会馆讲学先生中最为严苛的殷先生听了去,他们就忍不住有些腿软,暗暗觉得前途无望。
祭酒并未如同往日那边宽和地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反倒是语重心长地教训道:“君子讷于言而敏于行,年轻人,还是需得谨言慎行!”
“祭酒大人教训的是,学生谨记于心,绝不敢再犯。”
两人深深垂下头去,只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将刚才那番混账话都吞到肚子里,哪里还敢再说其他的?
“嗯,你们去吧。”
祭酒摆了摆手,两人如蒙大赦,忙不迭地行礼退下。
待到两人走后,方才还神色威严的祭酒觑了身旁之人一眼,见殷离敛眸静静立在一侧,似是若有所思,面上神色看不出是喜是怒。
祭酒只得试探地出声道,“方才那些话不过是些谣言,先生不必放在心上。”
事实上,方才那些人的话殷离虽然听到了,但却丝毫未曾信以为真。别人不清楚,他却是知道的,他的阿宁对陆子期一直隐隐怀着几分不明的敌意和警惕,绝不可能会是想那些人说的那样。
但即便如此,听到这种话,还是让殷离眯起了眸子。
空穴不来风,阿宁对陆子期的关注他早已注意到,这其中定然有别的原因在。
也许,他也该留意一下这人了。
殷离心中暗自答应了主意,面上依旧是一副看不出喜怒的模样,只淡淡道:“这几日会馆中人心浮动,搅得贡生们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