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冷酷又决绝,若是寻常人听了,许是会觉得穆婉宁不如寻常女子的娴雅善良,但落在殷离的耳中,却分外和他的脾性。
他的处境本就极为危险,身边之人若是分不清敌我,一味妇人之仁,只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马车缓缓停靠在武安侯府门外,殷离勾唇一笑,淡声道:“去吧,慎王府那边的动静,我会帮你盯着,不必忧心。”
穆婉宁淡淡颔首,对殷离露出个温和的笑来,作别之后便要起身下车。
“慢着。”殷离突然开口,将人唤住。
车帘掀到一半的穆婉宁顿住动作,疑惑地回头望向殷离。
殷离淡淡道:“明月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只是一时半日之间难以寻到她的踪迹。这几日,就让明风跟着你,免得出了差池。”
之前穆婉宁让巧心送去给殷离的书信中,曾提到明月一事,将她怀疑明月还暗中留在京中并与悯安寺一事有关的猜测告知了殷离,这几日穆婉宁的全部心神都在东宫一事上,倒是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如今殷离提起,她才恍然想起。
穆婉宁点了点头,收下了殷离的好意,低低道了声:“多谢。”
殷离唇角扬了扬,目光含笑地望着穆婉宁,身子微微放松的倚靠在车壁上,戏谑道:“阿宁,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穆婉宁微微一怔,随即摇头失笑。
殷离说的不错,如今二人之间协议已定,若是来年的春闱没有出现什么意外的话,明年这个时候,她便会是殷离明媒正娶的妻子了。
他们二人之间虽然不似寻常夫妻一般的亲密无间,但怎么说也算是个合作的关系,殷离如今所做的,是在帮她也是在帮殷离自己,自然不需她来言谢。
思及此,穆婉宁释然一笑,不再停留转身下了马车。
车厢内,殷离姿态慵懒地倚靠着,一手微微撩起帘帐,目光随着那道翩然走远的身影而去,就这般目送着穆婉宁下了马车头也不回的入了武安侯府。
直到那道身影消失不见,殷离一双狭长的眸子才眯了眯。
方才穆婉宁眉宇间的神情他都看在眼中,虽然她没有反驳自己话中二人关系非凡的意思,但殷离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穆婉宁的态度,似乎……
太过坦然了些。
放下车帐,殷离唇角微勾,慵懒的姿态中却透着危险的气息,如同蛰伏着等待猎物的捕食者一般。
无妨。
来日方长,不是吗?
武安侯府中,穆婉宁一回了院子,便被下人唤住。
“二小姐,老夫人和夫人在慈安堂等候,请二小姐随小的来。”
穆婉宁原本打算直接回自己院中歇息,如今听到这话,只得顿住脚步,转了个方向随小厮往穆老夫人的慈安堂去。
慈安堂的丫鬟为穆婉宁撩起帘帐,躬身请穆婉宁入内。
堂内,穆老夫人和穆夫人早早得了小厮的报信,得知穆婉宁回府,早就翘首以盼。穆婉宁一入了堂内,便感受了上座两人灼热的视线。
她恍若未觉,先是不紧不慢地给两位长辈行了礼。
“宁姐儿不必多礼,快坐。”穆老夫人招呼着穆婉宁起身,待到穆婉宁在一旁坐了,才按捺不住焦急地问道,“宁姐儿,今日宫中……如何了?”
这话问出,一旁的穆夫人也屏息等着穆婉宁的回答。
穆婉宁早就猜到自己今日被唤来的用意,便坦然将今日宫中发生的种种一一说了。
听到穆婉柔最后是留着血被武安侯抱出去的,穆夫人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几欲晕厥。
穆老夫人倒是听得很是满意,“不错,今日宁姐儿你做得很好,此事我们武安侯府本就无辜受牵连,又涉及到皇家子嗣的大事,不是我们该多插嘴。”
她的目光望向穆婉宁,越瞧这个孙女越是满意。
自穆婉宁回京的这些时日,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却经历了许多常人一辈子都不会遭遇到的危急处境,甚至几次危及性命。但如今穆婉宁已然能够气度温和仪态大方地坐在这里饮茶,足可见她心性之坚韧。
穆老夫人这些年风风雨雨走过来,见过的人不知凡几,能够有这份心性,却是屈指可数。而这些人也无一不是能够搅动风云的人物。
这个孙女的未来,只怕是不可估量啊。
这般想着,穆老夫人的心思已然活络了起来。
既然穆婉宁有这个心性和本事,那么她未来的夫家,便绝对马虎不得了。
思及此,穆老夫人对穆婉宁笑得愈加温和,“宁姐儿这几日受苦了,我让小厨房给你准备了上好的金丝燕窝粥,这会儿应该已经送到你院里了,快回去歇息吧。”
“是,宁儿多谢祖母关怀。”
穆婉宁起身,同穆老夫人作别,又望了眼旁边怔怔失神的穆夫人,便转身出了慈安堂。
回了自个儿院中,穆婉宁便挥退了下人,连膳食也没用,便躺在床榻上阖衣歇息了起来。
再醒来,已然月至中天。
今日从早晨起便没有好好用膳,一股饥饿感涌上来,穆婉宁撑起身子,低低唤了人。
巧心轻手轻脚的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