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娘面上漫不经心的笑意微滞,收敛了几分漫不经心的模样。
“这倒是真的有几分。”她直起身子,收了烟视媚行的模样,抿唇问道,“老先生能瞧出我这是什么毛病?”
盛老沉吟片刻,才缓缓道:“依老夫所见,你这多半是失荣之症。”
“失荣之症?”燕娘的眉头紧了紧。
她也算是见多识广,怎的从未听说过这个病症?
倒是一旁的穆婉宁,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面色便白了白。
这个名字,她曾在师父给她的一本手札中见过相关的记载。
那手札并非是寻常医书,而是盛老当年作游医之时所亲手记载的沿途所见的种种罕见病症。在途经江南的一个小镇时,盛老曾遇见村子中的一名男子,前一日还与正常人一般无二的上山劳作,夜晚归家之后,突然腹痛不止,第二日便一病不起。好好的一个人不到半月的时间便面容枯槁如垂垂老者,整个身子从内到外都如被耗干的灯油一般,迅速地衰败下去。
盛老见猎心起,留在那小镇中足足有一年的时间,倾尽全力医治这人,却也是徒劳无功,最后只能尽力减少这人临死前的痛苦而已。
穆婉宁还记得,师父在那本医术中记道:“……如树木之失于荣华,枝枯皮焦,故名曰‘失荣’也。”
想到这里,穆婉宁的面色白了白。
眼看着盛老正要开口解释,穆婉宁便抢先开口道:“原来是失荣之症,燕姐姐放心,这个病虽然麻烦了些,但是有我师父这个圣手在,慢慢调理着,不成问题的。”
见盛老蹙眉要说些什么,穆婉宁忙在燕娘看不到的角度对盛老猛使眼色。
“师父,您说是不是啊?”
盛老顿了一下,看了眼穆婉宁焦急的模样,才撇开头哼了声,“这是自然,这天底下还没有我这个老头子医不好的病!”
见师父肯配合,穆婉宁这才松下一口气。
她望向燕娘,柔声道:“燕姐姐,你可万万要珍重自己,不能丢下宁儿一个人。”
燕娘眸中划过一抹动容,随即笑道:“你这冤家,少在这里咒我!我早说了没事没事,就你偏要在那里紧张。”
穆婉宁心中发苦,面上却未显出丝毫来,依旧笑得温柔和煦。
“阿宁,你不是说还要同盛老去看个药方吗?”殷离突然开口唤了穆婉宁一声。
穆婉宁回眸,一对上殷离清冷的目光,她便明白了殷离的意思。
她顺着殷离的话道:“是啊,瞧我这记性,险些将这事忘了。燕姐姐,那我今日便先走了。过几日我会派人送药方过来,你可一定要按照药方乖乖服药啊。”
“知道啦,快走快走,少在这里惹我生气。”
燕娘假做不耐烦,往外推搡了穆婉宁一番。
两人作别,燕娘唤了莳花馆中的花娘来,将人从后院的小门送了出去。
待到三人上了停在后院的马车,穆婉宁勉强维持着的笑意才淡了下来。她望着盛老,艰难地道:“师父,燕姐姐她……当真是失荣之症吗?”
“八九不离十罢。”盛老难得露出严肃的神情,说道,“失荣之症很是古怪,这么些年老夫见过的病人也没有几个,症状还都各有不同,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一旦发病,便是药石无灵!”
穆婉宁的一颗心猛地一沉。
她想到了前世燕娘病发后的种种,如今想来,确实很像失荣之症。
“那燕姐姐她……”
穆婉宁含着几分希冀望向盛老,若说这天下还有谁能救得了燕姐姐,也唯有她师父可以一试了。
盛老挑了挑眉,眉宇间露出几分高傲,“老夫说过,这天下间还没有老夫医不好的病症,你当我是在开玩笑不成?”
穆婉宁大喜:“这么说,师父当真有法子?”
“若是那丫头已经发病,那便是华佗在世也没法子将她从阎王殿拉回来,但好在现在发现得尚早,也未必不能一试!”
穆婉宁闻言,心中悬着的大石才终于放了下来。
“既如此,就劳烦师父替燕姐姐好生医治。”穆婉宁的声音有些发紧地道,“燕姐姐是对我很重要的人,但凡有一线希望,我也定要救她!”
看着自家小徒弟眼眶泛红的模样,盛老有些不自然地道:“行了行了,这还用你说?老夫自然会尽力而为的。”
得知燕娘的病症尚有转机,穆婉宁一直存在心中的一个疙瘩被解开,整个人便缓缓放松了下来。
马车缓缓前行,先是将盛老送回了他暂且落脚的宅院,随即便调转马头,缓缓向武安侯府而去。
车厢内,只余下殷离与穆婉宁两人。
穆婉宁的心思还在燕娘的病上,有些怔怔地望着马车外出着神。
看出她的不对,殷离突然开口道:“我听闻,今日大殿上出了些意外?”
被这一句话唤回了心神,穆婉宁淡淡颔首,想到穆婉柔被武安侯抱出大殿的模样,便忍不住蹙了蹙眉。
“我托素眉传话,劝穆婉柔假借怀有身孕之名逼祁景川娶她过门,没想到,她竟当真是有了身孕。”
“所以,阿宁要看在孩子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