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骑营帐内,穆婉宁独自坐在案几边,手中的筷子上夹着一个蒸饺,却久久没有送入口中。
“哎……”
穆婉宁长叹了口气,恹恹地将筷子放下,满桌的吃食只用了几口,她却没了继续用膳的心思。
方才殷离扔下那句话,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便言道军中还有要事,转身而去,穆婉宁的心思却还在他那句莫名的话上。
她下意识的不愿多想殷离话中的深意,又没有心思用膳,便索性放下筷子起身,准备给自己找些事情做。
穆婉宁出了营帐,并未急着做什么也不知殷离是如何与飞云骑的人说的,军营中的人见到穆婉宁在四处闲逛,果然无人上前阻拦,任由她在军中自由来去。
穆婉宁在飞云骑的军营中转了一圈,见飞云骑纪律严明,防守严密,暗暗咋舌。
谁能想到,在这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中,还藏着这样一支精良的军队呢?
穆婉宁思索片刻,拦下了一位过路的将士,温声询问了军医处的所在。
那小将平日里整日呆在营中,哪里见过穆婉宁这般清丽婉约的姑娘,一时间话都说不清楚,还是穆婉宁耐着性子问了几次,才将军医处的所在打探清楚。
也不知是凑巧还是殷离有意安排,军医处竟然就在穆婉宁所住的营帐不远。
她循着路找过去,远远便听到里面此起彼伏的哀嚎。
穆婉宁心中好奇,脚下的步子加快了几分,掀起帘帐入内,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傻眼。
平日里飞云骑中的将士有个是什么大病小痛的,都要往军医处跑,因而这军医处的营帐本就设得比寻常营帐还要大上许多,但今日这营帐中到处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的人,一个个哎呦哎呦的嚎着,看起来场面颇为滑稽。
穆婉宁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声,将在房间正中忙得满头大汗之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那人是个眉发皆白的老者,神情却很是矍铄,手脚利落,不显丝毫老态。
他将手中的膏药啪的一声拍到身旁的将士背上,拍得人又是一声惨嚎,才站起身来拍拍手,没好气道:“行了行了,你们一个个,亏你们还是七尺男儿,这点不痛不痒的小伤就嚎成这幅样子,让人家小姑娘笑话!”
将一地的伤员统统训斥了一通,众人皆面色涨红,也不敢反驳。
不然,待会儿轮到自己的时候,可就要遭罪了。
老者这才望向穆婉宁,一挑眉,语气颇为不悦地道:“小姑娘身子还没好,不好好在帐中歇着,往这里跑什么?”
穆婉宁闻言,心中便知这位老军医只怕在自己昏迷的时候,也为自己诊治过了。
如今只是远远瞧了一眼,便可看出自己的身子尚且虚弱,果真高明。
穆婉宁换上温婉得体的笑容道:“多谢老先生为我诊治,我有些问题,想要同老先生讨教。”
那老者却全然不吃穆婉宁这一套,一摆手就要赶人,“去去去,没看我这忙着呢吗!别来给我添乱!”被这般毫不留情地驱逐,穆婉宁也不恼,只是就近走到一个躺在地上哼着痛的将士面前,蹲下身去,看了眼他手臂上的一片淤青,又抬眸在屋内找了一圈,拿了随意放在一旁地上的一瓶药油,打开瓶盖闻了闻,满意一笑。
“借老先生的药油一用。”
她说着,便将那瓶药油倒在了一旁备好的干净棉布上,隔着棉布按在那将士的伤处,当即将人按得倒吸了口冷气。
穆婉宁垂眸敛眉,不为所动地继续手上的动作。
揉按了片刻,便收手站起来,淡淡道:“应当好了,你活动一下试试。”
方才那将士望着穆婉宁,将信将疑地动了动,一怔,随即喜道:“果真不疼了!”
他起身活动了一番身子,见自己果真没事了,冲着穆婉宁拱手道:“多谢姑娘。”
“无妨,不过是举手之劳。”穆婉宁含笑应了句,回头望向一旁的老者。
老者一直埋头做着手中的活计,似乎是根本没有注意穆婉宁这边,却在穆婉宁看过去的时候,没好气道,“看什么看,还不来帮忙!”
穆婉宁一笑,也不介意他的态度,将裙角挽在腰间,便蹲下身来挑着自己能处理的伤势默默动手处理起来。
有了穆婉宁的帮忙,处理伤势的速度明显加快。
不多时,老者便将一营帐的伤员都打发了,只余下穆婉宁一人留了下来。
老者垂头清理着手上残留的药渍,问道:“你学过药理?”
穆婉宁摇摇头,如实道:“说不上学过,小时候生了病受了伤买不起药,就学着在山里采些草药自己治。”
老者手上动作微顿,扫了穆婉宁一眼,又转身去处理别的药草,口中随意道:“小姑娘来找我这个老头子,是要做什么?”
穆婉宁等的便是这句话。
她笑了笑,道:“我对医药一道颇有些兴趣,还望老先生不吝赐教。”
老者听了她的话,蹙了蹙眉,不悦道:“什么老先生老先生的,叫得我像是要入土了一样!”
不等穆婉宁开口,又道:“既然要跟着我学医,就唤我一声师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