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罗如今的变化,岳敖和爨彧看在眼里,此刻也深感罗卜看人之准,假若当初按照大家的意思,阎罗就是有三条命,也不够大家砍的。
一番慷慨陈词,众人都被阎罗的气势所感染。
那谢必安竟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原地,哽声呜咽道:“天子,属下知道错了!我……我其实根本就没对你有过任何杀心啊。就像您说的,那鸿钧老祖乃是神祖,他的命令,我……我哪有不从的道理?可我对您,那是发自肺腑的感激,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针对你下手,我刚才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完成鸿钧的命令,让你下令出北门替魔族抵抗酆都援兵而已……请您宽恕我……”
“不是知道错了,我说的是知罪!”阎罗面色冷凝道:“这知罪和知错可不一样。你是我的部下,你纵然有错,不管大错小错,我都可以迁就你,甚至庇护你,可罪之所以称之为罪,就在于它的不可开脱。”
“啊?”谢必安目瞪口呆,可也只好扑到在地,黯然道:“属下,属下知罪,请天子开恩。”
“谢必安,看你那熊样!”范无救半边脸已经没了样子,但那暴躁脾气依旧,看着谢必安磕头认罪的模样,顿时咆哮道:“自古天下万物,弱肉强食,成王败寇,一夕一朝。败了就是败了,你……你磕头求饶算个什么东西?我范无救一辈子视你为兄长,可唯独今日,你……你让我看不起你,你这样的做派,和那些求生猫狗有什么区别?阎罗,我,范无救,没罪。你敢听听我的理由吗?听完你要杀就杀,我绝不皱一下眉头。”
阎罗面无表情,默然点了点头。
“好,那我问你。你遵从鸿钧命令的时候,算不算罪?为什么我们兄弟俩如今就成了罪人?”
“好,我告诉你!”阎罗凛然道:“我阎罗有错,但无罪。固然我听信鸿钧之意,没有帮衬罗卜,可我从没生过害五行军任何一人之心,更没祸乱阎罗城整个冥界之意。而你,妄言罗卜已死,要对岳先生赶尽杀绝,最不该的就是以他人之利,断冥界之生。一旦北门洞开,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酆都援军杀来,见魔族已经入了酆都城,就会朝我们狂泻而来,到那时候,我们拿什么抵挡他们入城?酆都军惨败之后,一旦进了阎罗城,必定抓丁充兵,补充兵员,还会大开杀戒,以泄余愤。到那时候,阎罗城定是生灵涂炭。而且,轮回系统会步入吴杨超的手中。此人现在已经成了战争疯子,为了自保和求胜,他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如今这冥界鬼魂稀缺,他会不会铤而走险,在轮回道里做手脚,让冥间多灾多难,瘟疫横行,以索取冥魂,充实他的羽翼?”
“这……这我没想过!”范无救略一迟疑,倒也承认自己短视,继续道:“好,就算你说的是真,可我问你,罗卜已死,你现在坚持还有什么意义?以你的实力,能和吴杨超和夜摩天罗哪个抗衡?到最后,还不是二选一。虽然夜摩天罗阴损可恨,但总比吴杨超强吧?那厮是不灭的纯走狗,他得胜,我们谁都没得活。”
“呵呵,说到底,你还是怕了,你怕死!”阎罗讥笑道:“真不知道鸿钧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竟然到死还给自己找借口。”
“没什么借口!”范无救大声道:“有什么不可说的?老祖言,你已经够老的了,不听话,私心重,攀附罗卜,不适合再做幽冥世界之主。他答应我们,此战结束之后,谢必安作为新的阎罗天子,而我,做他的副手,同时,掌管轮回。就这么多了,你杀了我吧。让我认罪,门都没有。谢必安,你要是还有点骨气,给我站起来。”
范无救倒也算是磊落,该说的说完,也不废话,仰头等死。
可谢必安却依旧跪在地上,连忙摇头道:“天子,休要听他胡说,我……我可从没惦记您位置的意思,我之所想,不过是想在罗卜已死的情况下,保全大局……您不僧面看佛面,我们兄弟俩可最随你千年有余了,这么长时间,我们兢兢业业可从没翻过错,就看在这过去的情分上,你就宽恕我们吧……”
“宽恕?你也配?”爨彧怒道:“阎罗,别怪我多言,这等见利忘义的小人,不杀必是后患。”
阎罗微微摇了摇头,喃喃道:“他不仁,我不能无意。我阎罗本就是个庸碌之人,他们确实也曾帮我做过许多大事。杀他们,我于心不忍。这样吧,谢必安,范无救,你们入轮回道去吧。”
“让我们投胎成人?”谢必安两眼期待道。
阎罗断然摇头道:“不行。你们是冥官出身,轮回不管到了哪家,那产妇乃是宗亲,都势必会为戾气所伤,不会有好日子的。你们还是入轮回道吧,既然你们兄弟情深,就干脆化成暗夜里的两只雕鸮如何?夜行昼隐,还能为人除鼠,也算是补偿这乱世之罪了。”
一听要入牲口道,而且是两只鸟,谢必安顿时绝望了,脑袋瓜子耷拉着,神情从惊惧化成了怨恨。
“千年情分,换不来个为人的机会,你在乎那产妇的生死,却不在乎我们兄弟的尊严……让我们为鸟,亏你想得出来!阎罗老儿,我头也磕了,罪也认了,你为什么还要捉弄老子,我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