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穆夏的回忆是条鱼龙混杂的河流,浊的搅浑了清的,也搅乱了一个女孩子原本该有的成长脚步。
法庭在她控诉的声音中气氛越发凝重,祁域川注意到听众席上有人已经对她流露出某种怜悯。
杨穆夏讲述着她如何搭上唐顺平,如何过五关斩六将,在选秀节目中脱颖而出;又是如何在唐顺平的调教下,与他的配合下,一步步坐上了mum一姐的位置。即便如此,她言明自己每时每刻都有想要杀死唐顺平的歹念。
这些年来,唐顺平一边说着爱她的话语,一边又把她往不同的男人怀里送,抢资源,争名利。
一滴又一滴地泪她眼角落下,慢慢撕破她看似坚硬地外壳:“你们可以说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因为我想要权,想要名,想要利。但这些东西世间哪一个人不想要?所以,我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不后悔当年从家里逃了出来。”
“但是,他为什么还是不愿放过我?一次次地让我给他钱花,五十万,一百万,一千万。他的胃口越来越大,越来越贪。当我拿不出来的时候,他又如同小时候那般对我拳打脚踢,让我去卖,威胁我说要把我做过的事情全都公布到网络上去。我不能让他毁了我好不容得来的这一切。于是,我只有杀了他。”
她脸上的泪水越来越多,这不是悔悟。这是对失去这一切的痛恨,对自己含辛茹苦多年的悼念。
她是不甘心的。
不甘心努力了这么多年,竟然败在了徐今的手下。当然,如果她不贪图祁太太的位置。她现在应该还是受万人追捧的优质偶像。可人心,那能那么容易满足?
她不想要被资本操控,不想要被唐顺平一次又一次地送到不同大佬的床上,不想再面对他虚假又真诚的甜言蜜语。她想要成为资本世界的王者,操控他人死活。
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徐今?她凭什么一跃众人,成为了他祁域川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她不服不甘,越想越恼,失控地对着身前的桌子踢的咚咚响。身后的法警连忙上前制止她,结果她抬起一脚,直接踢翻了桌子,一双眼瞪圆了看着那一架架摄像头:“徐今,我恨你,我诅咒你这辈子都得不到幸福,诅咒你被祁域川抛弃,成为被人人唾弃的娼妇。”
祁域川不愿看这疯婆子发疯,摁灭手机,连喝了几杯柠檬水才消化了内心的愤怒。只是,杨穆夏落泪的面容在他脑中久挥不散,从某个角度看过去,像极了徐秋岚。
当她收敛起野心欲望,安静地坐在那里,顾盼生辉的眉眼将那若隐若现的媚色藏进温婉的笑意中,俨然如同年轻时候的徐秋岚。
他的内心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时程松爱的人是徐秋岚。
所以,他才会在杨穆夏走投无路之际,好心收留她。
如果他真的爱徐秋岚,时程元离世后,按照他的歹毒的心性,加上他心底对时程元的怨恨,必然不过放过徐秋岚。
难道说徐秋岚就是因为忍受不了时程松的骚扰,才选择了离家出走?可是她不可能舍得抛下徐今独自一人离去。
而且徐家家境不俗,即便她在时家待不下去,也可以带着徐今回去禹城生活。如此想来,当晚时家的佣人都在撒谎。那个时候的徐秋岚就已经被时程松给藏了起来。
他手指在桌上轻轻地敲着,把有关徐秋岚的线索从头至尾地在脑中过了一遍,细想了他们找过的每一个地方,想着还有什么地方是有可能但会被他们漏掉的地方?
弄堂?
不!
时程松不会把徐秋岚藏在这么一个蛇毒聚集之地,这是对他爱情的侮辱。
突然,他脑中蹦出杨穆夏最后失态发疯的样子。精神病院几个字,如同一道闪电,在他脑袋中乍现。
他不愿承认这一猜测。虽然,他见过徐秋岚的次数不多,但她岁月静好的模样仍旧给他留下了深刻的记忆。
她端庄,贤惠,举手投足如盈盈一脉水流,恰似江南水乡的柔落在了北极的冰川上,摄人心魄。
如此典雅的一女子,面对其他男人的淫威时,不愿屈服,固守本心。若想要摧毁她的心智,把她扔进这疯人堆里未尝不是一种折磨。
他连忙摸到手机,拨打给杨珏,让他查邺北市,乃至全国所有的精神病院。虽然,杨珏觉得他这想法有些异想天开,但还是照做了。
……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徐今被陆北所控制,如同一只金丝雀被他日日带在身边。也是很新奇,纵横情场多年的他,真的就突然做到了不与其他女人调情上床。当初徐今甩出这一条件,无非以为在一定的情况下就可以抽身而退。但她终究是低估了陆北。
两人把满满送到了学校,徐今借口说自己想今日在周边逛逛。
陆北眼神里塞满了不信任:“徐徐,我知道祁域川来了柏林。你别想着背着我去见他。”
她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保镖:“你觉得我能去见他?”
陆北笑着,伸手想要给她理理发。但她如同受惊的鸟,往后躲去。他眼色闪过一丝的心疼,话仍旧冷淡:“有些事情,我希望你早点想清楚。徐今,我对你有一个月的耐心,两个月的耐心,但不代表会一直有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