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雨站在门口迎接外出而归的大师兄,一句“辛苦了”还没说出口,就见院门随着大师兄的随手一关而应声落地,杠起一地尘土。
清雨挤出个笑,这门也算是寿终正寝,便不留全尸了,当柴火烧正好。
红桃坐在门槛上刷着五个破碗,一脸好奇:“逐风师兄所过之处向来片甲不留,不知这趟出去,带回了什么宝贝?”
逐风放下背篓,很是不满地取出几株草来,“廖儿山秃得连和尚头都自愧不如,就这几株药材,还是我从石头缝儿里抠出来的,也不知能卖几个钱。”家里现在穷的一分钱也没有。
红桃失望地瘪瘪嘴,望着远处的廖儿山,满眼期许:看来只能靠大师姐了。
十安抱着一捆稻草回来了,正好与门口的逐风撞个正着,他关切问道,“大师兄回来了,此趟可还顺利?”
逐风指了指手中的一株药材,很是得意:“红莲鬼,延年益寿的圣药,凡人不都追求长生不老么,应当能卖个好价钱。”
“能卖掉再说。”红桃打击,目光落在十安怀里的稻草上,又道:“逐风师兄,你得担起一家之主的责任呐,掌门师妹说了,今夜有暴雨,没看见咱们房顶再经不起折腾了么,还不赶紧补房顶去。”
逐风看了一眼高高的房顶,瑟缩着倒退几步,“这是危房,危险,我不去。”
十安安抚地拍了拍逐风的肩膀,“我来吧,师兄劳累了一天,休息是应当。”
红桃脸上顿时露出凄苦之色,把可可爱爱的清雨往自己怀里一抱,对着逐风道:“阿爹,替儿女们遮风挡雨不是天经地义吗?”
一席话,说得逐风哑口无言。红桃赶紧去搭梯子,又作请,“阿爹,劳驾。”
哎,责任啊。逐风认命地向那危房一步步走去,抖着腿肚子战战兢兢爬上了梯子,时不时颤着嗓子叮嘱下面扶梯的十安,“你可扶紧了,可别让梯脚打滑。”
“还是我来吧。”十安很是担忧地看着抖成筛子似的大师兄。
逐风这时候却要顾着一家之主的脸面了,硬着头皮爬上房顶,冲下喊道:“清雨,哪里需要补,给爹指指。”
清雨瞄他一眼,拿起竹竿,从一个洞里支了出去。
逐风老爹见着竹竿儿,目光坚定了,一手接过身后十安儿子递过来的稻草靶子,一手扶着房顶往前移,可没走出几步,突地咔嚓一声,又砰咚一声,他就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坠了下去。
清雨头顶一片草木簌簌,情急之下她忙两手一捏,嘴里念着“擎天罩”,凭空抽出一张符纸,而后一层透明的罩子就罩在她身上。
她看着眨眼就自灰木草屑之中呈大字摔在地上的逐风老爹,咂一声:失算了。
坐在门槛上的红桃一脸嫌弃:“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十安赶紧过去扶人关切。
逐风摔得七荤八素,愣了好一会儿,才失魂落魄地站起来,浑身都是草木灰屑。他懵懵地看着头顶的洞,摆摆手,走了。
红桃跑到擎天罩前,激动得脸红,“掌门师妹,你这符咒是哪儿来的?咱们现在没有道行,不是画不了符吗?”虽然来这里不过十几日,但再见玄门中物,她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额...等等,确实已经隔世了,收回。
清雨撤下符咒,也是一脸呆,她刚才做什么了?她刚才只是情急之下条件反射欲拿出自己常用的符咒,没想到竟真的凭空出现了一张。
她一喜,难道是贼老天可怜他们此行凶多吉少,所以给她开了后门?她又是意念一起,顿时手中又出现一张符咒,似乎印证了她的想法。
红桃见状,激动得语无伦次,急切追问:“能施法让我们回去吗?”
清雨却肯定地摇头,因为就在刚才那一瞬,她的意识回到了玄女大殿,意识再闪,又回到了现实,反复几次试验之后,她勉强认为,是自己的玄女殿跟着她一道来了这凡间,只不过没有实体,但作用等同于实体。
她摊开空白的掌心,尽力解释:“玄女殿以虚空的形态跟我来到此地,里面的东西可以拿出来用,也可以往里存放东西,只不过你们看不到,也进不去。”
红桃恍然,鸡啄米点头,而后忽然脑子一灵光,“那玄女殿中可有吃的?”
清雨瞥她一眼:“你何时见我在玄女殿吃吃喝喝了?”不过...玄女殿内还有个小殿,是她处理事务的时候用来小憩的内殿,她记得洒扫的弟子每日都会给她换两盘新鲜的点心和水果。
意念一动,清雨来到内殿,果见有两盘点心和一盘水果,她心下舒了口气,且当是应急用吧,眼下,还未到时候。
又在大殿内转了一圈:一匣子符咒、一排各式法器,此外便空空如也。
回到现实中,清雨面上已然不再似前两天那般绝望了。她扭头,屋里看了一圈,奇怪,她的逐风老爹呢?而后又目光一定,哦,在院门口蹲着面壁呢。
彼时逐风正蹲在院门角落,满脸自闭和哀怨,维系了几百年的风度和脸面,就被刚才那么一摔,摔没了。他没脸做人了。
红桃“嘁”一声,“几百岁的人了,都当爹了,还哭,真丢脸。”
逐风揉着红眼眶,吸了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