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黑云压顶,风雨交加。忽然,“刺啦”一声震耳巨响,一道刺目的五雷迅疾落在玄门派的玄女殿中,直击殿中央五位道骨仙风的真人,五真人顿时眼前一亮脑袋一空,便不省事了。
……
大夏以北的舒州关义郡福县白林村,“八岁”的清雨蹲在自家院坝中央,神情严肃地盯着地面几颗看似胡乱分布的石子儿。良久,她幽幽叹口气,往地上一坐,两手撑地举头望天满脸幽怨:该死的天罚。
上卦泽兑,下卦水坎,泽水困卦,乃“受围困”之象,说的可不就是她当下之情形么,想她堂堂玄门派掌门,而今竟被困在一总角稚儿体内,肩不能提手不能抗也就罢了,更甚是眼前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之困境,怎一个凄凉了得。
清雨脖子仰得有些酸了,转头,目光再一次落在她眼前这个家上,凄凉更甚。
腐朽了八成的木栅栏围着一座半边坍塌的土胚屋,至于另外半边,摇摇欲坠也不知还能撑几时。
坑坑洼洼的院坝靠左的位置,四根手臂粗细的木头撑起了一个茅草顶,顶下是泥巴糊的灶台,灶台旁是发黑起霉的案板,板下放着几个缺口缺角的水缸和坛子,空空如也了多日。
委实惨境,清雨实在忍不住,心里骂了句“贼老天”。她不过是和师兄师姐们一起为苍生逆改了天命,就遭了贼老天的天罚,一个五雷将她劈到这白林村一农户家,成了这农户的八岁幺女。
然更悲催的是,她的师兄师姐们也相继来了,且一来就毫不意外地给了她一记惊喜:四道天雷滚滚而下,原本倔强的土胚屋终于弯下了脊梁,塌了。
百年孽缘,竟连死都割不断,前生是同门,今生是家人,清雨不禁想,到底是怎样的缘分,才能如此坚韧?!要说以前当掌门的时候,她自认还兜得住这帮师兄师姐们,可如今来了这人间地狱,却是心里一阵瓦凉:
她不自信了。她已经许多天没吃过饱饭了。
今年闹蝗灾,庄稼颗粒无收,放眼望去,白林村乃至整个福县,入目皆是黄土,一时饿殍无数。然更糟糕的是,如今正值兵荒马乱的年代,诸侯纷争战乱不断,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整个大夏都是狼烟四起尸横遍野。
乱世之下,天灾人祸,最惨莫过于老百姓。如今福县十室九空,大都向南逃荒去了,而剩下的,也不过是在逃与死之间徘徊。
清雨所在的这户人家,去年刚花了大半辈子的积蓄买下门前的几亩地,不承想今年就闹蝗灾,一家舍不得地,便一直没走。只是这一拖,却把她和师兄师姐们给拖来了。
......
屁股坐得有些凉了,清雨爬起来,打算在村里转转。鉴于她年龄小,师兄师姐们出去觅食,倒是把她留下了。
她走出院门,一眼就看到对面邻居家门口站着的姑娘。
姑娘双眼微眯,脚背蹭着脚踝,手指抠着屁股,一边神情高深莫测,一边语气抑扬顿挫,“...福地福人居,福人居福地,我观你面相,是无福之人,可此屋藏风聚气,却是风水福地,正与你相冲,不出五日,你家必有大祸矣。”
姑娘又优雅地捋了把干枯的黄毛,一副胜券在握:“正所谓鸡配鸡鸭配鸭乌龟配王八,你配不上这块福地,索性弃了它,我与你找一块相配的地,必保你日后一帆风顺富贵升天。我也无需你感恩戴德,匀我一碗杂粮饭即可。”
闻言的清雨嘴角一抽,她这二师姐,只要不说话,就是一名好相士。
眼看那邻居大叔已经脸色铁青,清雨几步上前,拽住二师姐红桃就要走。
红桃一见她,顿时两眼火热,一把抱住她的小脑袋就往自己怀里按,“小师妹,饿坏了吧,日头这么大,怎么不在屋里呆着。放心,咱们马上就有吃的了。”
清雨挣扎着露出口鼻,还没来得及说话呐,就听到“砰”的一声关门响。
红桃错愕地看着面前紧闭的院门,好一会儿,才扯开嗓子极不情愿地喊道:“那我委屈委屈,米糠也行...”
清雨赶紧拽着红桃往家里跑,她可真怕邻居大叔拿扫帚来打她们。
回到家中,屁股还没坐热,邻居大叔就上门来了。清雨吓了一跳,差点就要逼着红桃磕头认错,大叔却递给她一小碗米糠,然后面无表情地走了。
红桃捧着米糠兴奋又激动,“小师妹,我终于凭实力换来了第一碗米糠。你放心,以后我会更努力,换更多的米糠,把你养得白白胖胖。”
清雨用力点头一笑,她不能打击二师姐的雄心壮志,更不能让二师姐知道,这是邻居大叔误以为二师姐饿疯了,可怜才送的。她向来善良。
烈日当空,却突然一道震耳五雷“轰隆隆”劈在了白林村,正商量米糠怎么吃才会更好吃的清雨和红桃都是一愣,旋即眼里一片了然,她们放下米糠寻了出去,在村尾一邻家门前找到了当事人——她们的二师兄。
还未走近,清雨便闻到一股外焦里嫩的焦酥滋味儿。
随后而来的红桃掩饰不住幸灾乐祸:“十安师兄又遭雷劈啦。”
十安笑笑,对自己一头冒烟的炸毛不为所动,反而是温声安抚面前被吓得血色全无的中年妇人,“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