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在北洋政.府中本不足为奇,可是在和谈代表办事费中列出,就使人嗤之以鼻了。北京审计院把不能报销的剔出来,苏督和审计院便大打起笔墨官司。
直皖交兵时,段祺瑞为了出师有名,曾指认曹锟张作霖勾结张勋进行复辟。
此时的张勋,脑瓜皮本来就薄,生怕再给自己引来祸端。曾于民国九年七月二十日发电为自己辩诬。
电云:“报载定国军檄文有曹张等勾结张勋出京重谋复辟等语,不胜诧异。勋自丁巳以还,三载于兹,不问外事,近日段氏称兵,京畿震动,室家迁徙,比户皆然。勋既无在京安置之文,讵有私自出京之罪!至于往事,在勋感受旧思,恩图报称,博浪之锥,止于一击。况在徐州会议之时,段氏代表列席赞成,众目睽睽,事实可按。迨夫事举,段氏忽持异议,勋年将七十,但求作太平之民,永拜共和之赐。……”
让张勋想不到的是,直皖战后他竟有了出头之日。这全赖他的亲家张作霖。
这时的张作霖也确实获得了极大的发言权,曾一再电保张勋为长江巡阅使或陕甘巡阅使。
徐世昌和靳云鹏毕竟不同于张作霖这样的草莽人士,总还有些政治头脑。犯了复辟请王朝大罪的祸首能随便起用吗?北京政.府不敢起用张勋,又怕得罪张作霖,便很动了一番脑筋,起用张勋旧部张文生为安徽督军。
张作霖保举张勋为巡阅使,一是为亲戚出力,更想利用张勋扩充奉系的地盘。他可不去理会北京政.府的良苦用心,一再电保张勋未获批准,事没办成,不仅涉及到里子更涉及到他个人面子问题。这是个特要面子的人,于是便怒发冲冠。这张大帅一发怒,可是要地动山摇的,不但徐世昌、靳云鹏怕得要死,,曹锟也不能不有所忌惮。
民国十年一月二十六日,北京政.府冒天下大不违,特派张勋为热河林垦督办。
张勋这时候也依仗亲家牛起来了,说:“我生平只会带兵,不曾学过种树。”
徐世昌便派王乃斌到天津劝驾,张勋倒不算什么,只怕他不出山,对张作霖不好交差。
张勋来了犟劲,就是不肯屈就热河林垦督办,这可难坏了北京政.府。
徐世昌和靳云鹏一再向关外王解释:“绍轩(张勋字)犯过推翻民国的大罪,我们一口气起用他是说不过去的,先让他做林垦督办为过渡,将来再转任其他要职就不怕别人说闲话了。”
徐、靳又怕直系生反感,又回过头向曹锟、吴佩孚解释:“我们用张勋为林垦督办只是敷衍雨亭(张作霖)的面子,是不得已的,请别误会。”
张作霖别看是个粗人,眼界很宽,他对张勋能否得到安置并没有兴趣,他主要是为自身的利益。
于是,他又保荐张勋为察、热、绥三特区的巡阅使。这就充分显露了张作霖已经不满足于做东北王,有意把力量由东北扩充到西北,把察哈尔,热河和绥远三个特区都纳入他的王国范围内。这无疑又给徐世昌和靳云鹏出了个大难题。西北赶走了小徐后,基本上纳入直系的势力范围,就算徐世昌和靳云鹏予天下大不违而不顾,他们敢的罪直系吗?
在黎元洪和冯国璋时代,北京政.府一直为府院之争而困扰。徐世昌当了总统后,不能说府院的关系就理顺了,但毕竟不是主要矛盾。而是在徐的头上,有一个“太上皇”,就是段祺瑞,特别是段坐镇督战处大位之后。
徐世昌不是冯国璋,更不是黎元洪,哪受得了这个。但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徐世昌在心里,把段祺瑞是烦到了极点,他一直盘算着如何把段扳倒。
直皖战后,徐世昌长出了一口恶气,想到自己总算有了出头之日,终于可以当个像样的总统。让他想不到的是,段祺瑞这个“太上政.府”是倒了,但他头上的太上皇却从一个变成了两个。一个是曹锟,一个是张作霖。甚至不止两个,那个带着一师雄兵,无往而不胜的吴佩孚,不知什么时候,会发出不同于曹张的狮子吼,也不敢不当回事。
两个也好,三个也罢,如果说出什么事,照办就是了。但是,麻烦在于他们的意见往往不一致。
任何一件事,曹锟点了头,张作霖不点头,事情就办不通。而曹张之间代表直奉两系的利益,很多问题并不协调,做“小媳妇”的北京政.府就无法处理,无所适从。
尤其是靳云鹏,他坐在国务总理椅子上,其背景既不是直系,又不是奉系,却是垮了台的皖系。由于他的复杂身份,他在皖系便为大家所不齿,陪了笑脸生存在直奉两系夹缝中,这日子更是不好过。很多的时候,靳云鹏都问自己,何苦当这个难受的总理。所谓身不由己,人说几句激昂话容易,可有些东西并不能轻易放下。
看来,这谁都不容易。堂堂的大总统和内阁总理,尚且身怀如此“恰似一江春水像东流”的愁。那些每日为柴米油盐所累的平头百姓,又当如何度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