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好像没有下雨的打算,张秋雪家的水井想要提水用的绳子越来越长了,张秋雪去襄河边看了几次,襄河的水将已经有了明显的下降,不过还没有到为水打架的程度,河东村和河西村没有再闹矛盾。
两边村子就按照各自的办法按部就班地打水,倒是有河东村的人偷偷往河西村这边来看了看,竟然发现河西村的麦子在晌午头上的时候比他们村的麦子精神许多,渐渐地也不再在中午打水浇麦子了。
眼看着喘口气都能热到心里去,张秋雪没去过火焰山,这会儿感觉自己都到火焰山了,她觉得这样不行,正心焦,李燃来叫张秋雪,说让她到大队去。
“干啥啊?小梨,有事啊?”正好是太阳落山的时候,张秋雪今天回来得早,正吃了饭坐在村西的大石头上看山脉呢,李燃让白小梨过来找她。
“我也不知道,这不是天旱嘛,大队长跟林书记找了大家伙儿一块商量呢。”
张秋雪挠挠头,招呼小北一块往那边走。
大队在村子中间的这条街上,张秋雪一进去屋子里就烟雾缭绕的,张和平和林有志几个人没精打采地抽着烟,一见张秋雪倒是来了点精神。
屋里烟味太重,张秋雪把小北托给白小梨照顾,进了屋打开窗户透气,才在最边上站下,“大队长,书记,找我是有事?”
“你坐,坐啊,又不是外人,不用那么见外。”张和平说,其他人也都点头附和,张秋雪找了张凳子坐下,张和平就问:“老二家的,你整天上山,可找到点啥?”
一屋子人都眼巴巴地瞅着张秋雪,屋子里本来就暗,一个个眼睛还瞪得老大,就跟一屋子饿狼盯着块肉似的。
张秋雪有点哭笑不得,“哪有那么容易,我就一个人,带着五个孩子最近还在外围徘徊呢,太里边的也不敢去。何况我其实并不太懂地质方面的事,只能从草木的一些特性上来判断有没有水。”
这些人一听立刻都失望起来,襄河水位下降他们也看出来了,这要是不能在别的地方找着水,还不知道啥样呢。
村里要浇水,壮劳力不可能跟着满山去找水去,一般地又走不了那么远,一想就更加失望了。
张秋雪也不忍心叫他们失望,就说:“我看要不这样,大队长,那些知青都是知识分子,你们找人去问问他们有没有懂地质的?要是有,可能能快很多。”
“啥?那些臭老九?”立刻就有人说。
是个在村里看着人干活的,姓王。
张秋雪看了他一眼,“是不是臭老九有啥要紧的,人家要会就能帮你。你们也别光看眼前这一点儿,今年的麦子是妥妥地能收,但要这么一直旱下去,下一季的粮食就不一定了,要收不着,这个冬天咋过,这个年咋过,来年春天村里又要死多少人,我觉得你们比我更明白这些利害关系。”
不尊重知识分子,张秋雪不大高兴,想了想又说了一句,“那些知识分子你甭觉得人家整天就会拽文掉书袋,人家干活是比不过你们,可人家要有心帮你,一回就能让咱们村地里的产量翻上一番,谁都不用再挨饿。”
这个姓王的干事立刻就不高兴了,他觉得自己被针对了,加上年纪比张秋雪大了点,倚老卖老地朝张秋雪抬抬下巴,“你不是说你也是读过书的嘛,你也说说,怎么翻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