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这一声你听着心里舒坦么？你希望我以后的孩子也这样叫我吗？你忍心吗？”
字里行间像是有一把无形的刀抵在徐姨娘的心口处，顾静抒每说一句，她的脸就惨白一分。
越是这样，她唇边的笑便越是讽刺：“你看，你自己都接受不了，又叫我如何能接受呢？”
徐嬷嬷看着她俩这无异于“自相残杀”的场面，不忍劝阻道：“大小姐……”
同桃亦是上前拦她，“小姐，先吃饭吧。”
萃芝萃兰一并打着哈哈：“是啊，夫人，小姐，有什么话就好好说，该吃饭的时候就吃饭。”
任她们话说尽，顾静抒没动，徐姨娘也没动，白着脸，红着眼仰视着她。
她垂下向来眼高于顶的头颅，带了丝不平，低声道：“静抒，你糊涂……给世子当侧妃有什么不好的呢？你跟我终究是不一样的啊……”
说了这么大一堆，竟没有一句话说到她心里去。
顾静抒回头看那一桌不知耗费了多少人心血的菜肴，突然觉得很无力。
不一样？有何不一样。
不都一个样。
她自认自己做不成贤妻，也做不得美妾，这一生若是找得到心爱的人便也罢了，若是找不到她也不会再家混吃等死的。
这一点，娘大可放心。
可是她在意的并不是这个啊？
徐姨娘脸上的恍然和苦痛显得那么可笑，顾静抒连看一眼都替她觉得累。
“糊涂”的到底是谁，她是分不清了。
顾静抒半点都不想在这个家呆了，丢下一句“你们吃”便头也不回地走掉。
同桃连忙去追。
“哎！小姐等等我！”
萃芝也打算追，徐姨娘咬牙忍住：“别追了，让她去！你看这个家有哪里留得住她的？”
可她分明一双眼睛猩红，也是极度不好受的模样。
徐嬷嬷叹了口气，“夫人，您这是何必呢？”
徐姨娘倔着别过脸，胸口因气愤剧烈起伏，脸微微扭曲，握着桌沿的十指用力到发白，两眼含恨。
“又是她，怎么每次都有她……！”
萃芝几乎是一瞬间就摆出了夫人口中的“她”是哪位，见徐姨娘又这幅恨不得欲除之而后快的表情，当即机灵了一下。
“大小姐以往只是不满，从未这样顶撞过夫人，又整日整日的往什么跑，指不定听了什么闲言碎语才……”
有些话点到为止，徐姨娘看了在她面前奴颜婢膝的萃芝一眼，意味不明，萃芝也受着。
前些日子她办事不力被罚去当粗使丫头，虽是丫鬟，但她早就不做那些粗活了，一时半会那哪是人干的差事啊？
好在夫人念叨她的手艺又将她点了回来，自是要好好表现一番的。
这点心思徐姨娘也看在眼里，指了桌上那些对徐嬷嬷和萃兰道：“把这些撤了吧。”
她二人行礼：“是。”
徐姨娘这才手撑着额角悠悠看回萃芝，不见方才半分狼狈，“的确有可能。那你可对策？”
萃芝道：“对策算不上，只是夫人，您素日里掌家，若是得了雀儿的奴籍，还怕拿捏不了一个小丫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