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高门大户，顶上牌匾赫赫写着顾府二字，雀儿在底下叹了口气，实在是不想进去。
顾从宜几下轻功，能背着她跟着出去，自然也能比她早回顾府，如同她出去时在案前写字的动作都摆好了却迟迟不见人来。
他便也装不下去了，从案前抬起头，嘀咕道：“怎么回事，我分明看着她进了顾家的巷子……难不成还在顾府大门口就被人掳走了？”
顾准失笑：“就在大门口呢，许是主子交代的第一件差事就没办好，不敢进。”
“在门口干嘛？”
“叹气。”
“……”顾从宜无语，“我又不会吃了她，罢了，你去把人叫进来。”
“是。”
不过几眨眼的功夫，终于看到顾准身后跟着位娇娇小小的丫头，掀起眼皮看他的时候，怯怯的。
他不理解，上京的女子围着他，他避之不及，从小到大都是男人伺候着，这个小丫头做的活也算他身边头一份，偏生这般怯懦，干什么都好像不甚情愿的模样。
不过丫鬟嘛，总是调教几下就好了。
对她招了招手，“过来。”
小丫头听话，迈着步子到他跟前，穿得毛茸茸的，隐约可见的脖颈洁白纤细，看似乖巧，让他一瞬就想起曾经养过的那只猫。
若说顾从宜的眼带着冷漠的蛊惑，那她的眼便是干净清白不受世俗牵扰的清池，直勾勾看向你的时候，似能从中一眼望到底。
视线下移，却看到她放在两侧的手正捏着裙子微微颤着。
他轻笑，也不挑明，只问：“冷？”
雀儿摇摇头，发髻两边的流苏也跟着晃荡，“怕。”
直白的顾从宜没话讲。
一旁的顾准看着自家无法无天惯了的爷难得吃瘪，直笑弯了腰。
顾从宜眼角眉梢都无声道着自己的无奈：“怕什么？”
“怕我没办好差事，你也会把我卖掉。”那丫头怯生生的抬眼看他，水灵灵的眸子，八九岁的年纪，一看就让人不设防，竟直接对他伸出了双手，可怜兮兮的：“二哥哥抱。”
声音低的真跟幼猫一样了。
顾准笑僵在脸上，爷不曾亲近过女眷。
“啊？”顾从宜也愣了，她难得要亲近，心下不免一惊。
小姑娘却不敢再说了，凑近两下，见他没异样，轻轻的将头靠在他胸膛处时却感觉到他一僵，她也不敢退，只得抱住他两边臂膀，细如蚊蝇：“抱抱，别卖我好不好。”
好不可怜。
顾从宜滞了一瞬。
其实他也没有真正带过妹妹，因他家那妹妹生来刁蛮，不像怀里的这个，又小又暖，叫这冷春都跟着柔和不少。
他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谁说要将你卖了，爷花了一千两才将你买来，平常人谁会花这钱去买个丫头。”
雀儿深以为然，也只有这位有病的少爷才会这般行事了，所以她定是要抱紧大腿的，并且表示，谁也不能影响她做这个丫鬟。
她再也不想过那种非人的日子了。
不像在这里，还有漂亮少爷关心她。
将就这个姿势，顾从宜一把将人捞到自己腿上，太突然了，他伸手的那一刻，小姑娘被吓得一缩，娇娇弱弱的求饶：“我错了，我错了，别打我。”
却只是去脱她的鞋袜。
顾从宜又复杂又无奈，拉下她护住脑袋的手臂，“爷只是看看你鞋袜湿了没，谁说要打你了？”
小姑娘却吓得搂着他脖子，惨哭了起来。
顾从宜求救似的看向顾准，顾准早就没看他们了，自然看不到爷的求救信号。
实在没眼看，堂堂一个纨绔子弟对个丫头束手无策，这说出去才笑死人。
说起来爷也是个奇人。
同样是被赶出上京，其他公子哥总会郁郁寡欢一段时日，爷不同，他好像生来就是个没心没肺的，来江南的第一日就让大半本土人士领略了他混世魔王的名号。
说是犯事被天子罚到江南修身养性，可你看他的做派，说是来散心游玩的都大人信。
他出身贵重，又是个会玩的，没人敢招惹，慢慢便也觉得这温柔水乡少了点意思。
买完妹妹想要的杏仁糖，爷便问他：“这小地方可还有哪儿是爷我没去过的？”
顾准捏着衣摆支支吾吾好久，才在爷威逼利诱下忧郁道出一个秦淮阁。
秦淮阁，那可是江南最大的花楼，爷听后二话不说就去了。
顾准欲哭无泪，他家爷虽然调皮了些但向来洁身自好，在上京都没去过花楼，这要叫长公主知晓了，爷是没事儿，自己少层皮都是轻的。
更何况爷这一去还非要把一个来路不明的小丫头往家里带，谁拦都不好使，顾准直呼天要亡我。
江南地方小，此事一出轰动全城，纷纷猜测爷此人许是有什么养成癖，好心救下小丫头是为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细心教养更是企图日后更好的收入房中等。
一时间，江南对顾府议论纷纷、指指点点，听得顾准痛心疾首。
他家爷不过是嫌江南无趣，找个打发时间的乐子罢了。
爷自己头发都束不好，刚捡回雀儿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