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絮并未去看薄君御，而是望着鹿诺：“你知道，你杀了一个什么人吗？”
“知道。”鹿诺冷冷回答，“一个败类。”
“他的确是个败类。”白絮说着轻咳嗽了两声，闭上眼睛缓神片刻，才继续说道，“但如果不是他的一次次妙算，精准预判坚斯利的每一次行动，让我提早在外域做好准备，别说是薄君御，就连你，也不可能还站在这里。”
鹿诺并未说话。
白絮也没想等到她回话，他继续道：“藏鹰人生的变故，是他亲儿子死于战场，他不让小儿子再上外域，可是小儿子却入了君御的门下，君御向来只看贤者，不看他是谁的儿子，而且，藏鹰的小儿子也没摆明身份。”
“就算是薄君御，他也不能保护每一个人。”
“所以，这个小儿子自然也是死了。”
“大概是失心疯吧，他开始对付君御，杀君御身边的人，甚至……”白絮说到这，缓缓摇了摇头。
藏鹰变得疯狂，开始对平民百姓下手。
甚至只要是和薄君御有关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那些国师利用了藏鹰对君御的恨意，他们想要真正掌控禅京，就必须铲除掉君御，所以，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不知白絮先生跟我说这些，目的是什么？”鹿诺十分冷静地问道。
“好问题。”白絮睁开了双眼看向鹿诺。
他看起来淡然聪明，比白秋更像一个谋士，一个掌控天下，洞察人心的谋士。
他不疾不徐地抬手撑住扶手，想要起身。
薄君御抬手利用风元素，将白絮的腰和双腿撑着。
白絮对薄君御一笑：“麻烦你了，君御。”
“不必。”
站起身子之后，白絮借着薄君御的风元素，在落地窗前踱步着。
他缓缓开口：“我与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纵然天道之力判断一个人有过，但是他身上的功勋，也没人可以抹去。”
“功过不能相抵，功就是功，过就是过，你因为他的过而杀他，那么自然有人会因为他的功而对付你。”
鹿诺并不否认白絮的所言，反而点头道：“我认可。”
白絮转过身正对着鹿诺和薄君御：“今天这事，我会帮你们摆平，但是我希望没有下一次了。”
鹿诺皱眉，正欲开口——
“天道之力，不是你用来审判任何人的借口，鹿诺，我相信你的心很正，也相信君御不会看错人。”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天道之力从何而来？”
“云城的蚁人说灭就灭，说一千道一万，你认为他们触犯了天道。”
“天道也认为他们不该存活于世，但是那数以万计，原本是他们家人的人，原本是他们兄弟的人，难道不希望他们活下来吗？”
“如果天道之力可以判断一个人这一生的好坏与否，那你与我，岂不是也是天道之力？”
“我说君御是好人，那么，被他杀死的人，又该怎么看他？”
白絮声音轻柔到仿佛风吹就会散掉。
他人也虚弱到随时随地都会倒下的地步。
可是。
他说得话，却那么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