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文秋已经在牢里思索了整整一夜,连猜带蒙,才想清楚来龙去脉。
这是宋绘月为了逼他就范,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阿娘,宋家有人被拘了吗?”
“没有,”听黄文秋无故提起宋绘月,小陈氏立刻问,“是不是宋绘月害你?我这就去问宋太太,看她们还要不要脸!”
黄文秋慌忙拉住她:“阿娘,不能去……”
小陈氏急道:“你都这样了,还怕坏了宋绘月的名声?就是你这样纵容,她才得寸进尺,她要是不想办法放你出来,你娘我也不怕没脸!”
黄文秋低声道:“她们身后有王爷……阿娘别急,宋绘月害我,宋太太不知情,咱们叫破了,不仅宋绘月名声不好,庇护她们的晋王也丢脸,到时候恼怒起来,把我的冤屈坐实了怎么办。”
小陈氏又忍不住掉泪:“那你说该怎么办,我们又没权势,难道就这么让人欺负吗?”
黄文秋已经想了一整晚:“您就去找宋太太,就说什么都答应她,她心软,会想办法的,卖私茶,重则弃市,轻则流放,阿娘您委屈些,一定要去求宋太太。”
宋绘月聪明,听弦知音,自然会去求王爷。
母子两人又细说一番说辞,黄文秋将宋绘月和晋王抹的漆黑,仿佛晋王只手遮天,想什么时候登基就什么时候登基,而他自己虽有万丈志气,却只能屈服在淫威之下,卖身求安危。
看守的两个牢子看着他们两个这一番造作,都忍不住疑惑。
“他怎么进来的?”
“听说是卖茶有问题,要查一查。”
“啊?我还以为他是让人强占了妻女,又给冤枉进来了。”
小陈氏和黄文秋痛哭了两回,又一路哭到了宋家。
见了宋太太和两位夫人,哭的更加起劲,说谁能救黄文秋出来,她就给谁当牛做马,不管什么要求,她都答应。
严夫人和齐夫人都不缺牛马,连忙招呼上上下下,一起走了。
严幼薇、齐虞、罗慧娘、岳怀玉四个小娘子乘了两辆车,准备还去岳怀玉外祖家玩一玩。
齐虞小声道:“宋太太真的会去和王爷求情吗?贩卖私茶可是重罪啊。”
“他肯定是冤枉的。”罗慧娘突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齐虞坏笑,“我想起来了,你说有茶商给你们家留了好茶叶,是不是就是他?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心思?”
“我没有,”罗慧娘羞的满脸通红,“我是听阿娘说的,说他本有才学,可是家里不富裕,他省试一次未过,怕他母亲辛苦,就弃了学,变卖家产打通关节,买了茶引,做了茶商。”
齐虞挤眉弄眼的挤兑她:“照你这么说,他是又有才,又有胆量,还有谋略,说不定长的还很英俊,难怪你脸这么红。”
“我真的没有!”
齐虞笑嘻嘻的,心里却不以为然。
茶引关节要是这么好打通,那满天下都是茶商了。
还说什么变卖家产。
看他母亲哭的那样,一定是求了宋太太,走了王爷的路子。
再看方才宋家那两个姨娘的白眼,就知道黄家是忘恩负义之徒。
如今出了事才登门,算什么好人。
“那你说宋太太会不会帮他这个忙?要是宋太太不帮,他可怎么办呢?”
罗慧娘一时哑然。
宋太太寡居,等闲不出门,就算她肯,宋绘月又是个主意大的,会不会阻挠?
她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伤感中,她没注意到齐虞已经将她的神情都收入了眼底。
小陈氏将宋家哭了个天翻地覆,磨破嘴皮,总算说动了宋太太。
随后宋太太指派了宋绘月去王府找谢川说项,成与不成,都无伤大雅。
宋绘月换了清爽的素色云罗,又郑重的在脑袋上插了根蓝色琉璃簪,对着铜镜一照,感觉自己和这根湛蓝的簪子一样漂亮。
她赞了自己,走出门去,牵了宋清辉,带了元元,走进后花园,从角门出去。
银霄像是石雕的护院神兽一般站在门外,看着宋绘月从容自在的往马车上钻。
她是浓眉大眼,天生的带着稚气,动起来就神采飞扬。
银霄的目光始终跟随着她,只是神情偏于冷峻,等马车驶向王府,他也跟了上去。
宋绘月还未到王府,就有人飞快报给了晋王。
晋王正在和谢舟谈事。
听到消息,他从榻上飞身而起,去屏风后面换衣裳,伸手便去拽紫色圆领长袍,想起来这件袍子已经穿过两三回,又换了件白色,还没把袖子套进去,又想起自己近来没睡好,白的不显气色,左右为难。
正在他着急的时候,谢舟伸手一指:“那件绿的好,清新淡雅,穿着让人眼前一亮。”
“有道理,”晋王想也没想,拿过那件翠绿的穿上,又吩咐黄庭,“去备一桌瓜果点心,茶要咸的,还有上次梅山县令送的杨梅紫苏姜,我特意留着的。”
谢舟目送晋王出去,对黄庭道:“还得请个大夫来。”
黄庭疑惑:“请大夫干什么?”
谢舟啧啧两声:“您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