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砖绿瓦的最高处,穆凉城右手轻轻合在左手上方,隔着一道空气,缓缓滑动,就像是在抚摸什么。
高公子颤颤巍巍跪在下面,膝盖碰触冰凉的地板,他忍不住用手揉了揉,眼睛悄悄往上掀了一下,看着龙椅上铠甲俱全的淮南王,特别怂的将头猛往胸前埋。
【救命,救命啊,您将我弄进来,一言不发就罚跪,这也太不人性了吧。我高家好歹在赵国地位超然,您就不在乎合欢宗,算了,堂堂未来的魏国陛下,怎么会把高家放在眼中。
膝盖好疼,算了不活了,(╯‵□′)╯︵┻━┻。】
高公子默默低着头,正在酝酿怒火,头顶上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说吧。”
高公子一头雾水,满脸苦涩,他最怕的就是见皇帝,尤其龙座上这位,昔日边陲贫瘠之地的淮南王,不知什么时候起,就悄无声息拥有了入京夺位的筹码。
甚至能与齐国联盟,不但将古南风找来的藩王在宫外收拾了,自个还能毫发无损的入了皇宫。
听其他人说,他就是淮南王入宫最大的功臣,这个天降的馅饼简直把他砸晕了。
他一个赵国人,得罪了楚国圣地,在魏国避难的伶仃人,何必如此高调,一下子就在诸国都出名了。
如果魏国新帝不罩着他,这是要找死的节奏啊。
他就知道,只要沾上安知夏安千户,他就没有好日子过。
如果早知道,那水晶球中困着的,是那个阎王,他一定不会处心积虑逃出绣衣使者昭狱,利用霍百户,费心筹谋这么久。
高公子嘴里发苦,挪了挪膝盖,“王爷,不,陛下,我一介平民,真的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是开宫门的功臣,我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您看……?”
【我也太冤枉了,只是按照天演楼主留下的解梦签,给自己找一个混吃等死的下家,怎么就一头撞到魏国新帝的手中,我也太倒霉了吧。】
“你倒是诚实。”高公子若是敢冒功,穆凉城一点都不介意直接让他失踪。
明面上高公子的确是他夺位的功臣,不能薄待他,但是想要炮制高公子,穆凉城有的是手段。
穆凉城下意识又隔空摸了摸手心的小红蛇。
小红蛇一呼一吸,小肚子缓缓鼓起又落下,睡得特别香甜,在穆凉城眼中,简直可爱的不行。
没有了水晶球的阻隔,穆凉城本可以触摸一下,眼馋了很久的小角角,小爪爪。
只是怕惊醒了小红蛇,这才强自忍耐。
高公子战战兢兢跪了快半个时辰,终于得到穆凉城的指示,连滚带爬的出了大殿。
大殿外等了一排的大臣,其中排在最前面的就是绣衣使者指挥佥事邓清林,还有那位入宫冲锋陷阵最显眼的小将,李肃。
看高公子出来了,四周都是火辣辣的羡慕嫉妒的眼神,被这样热情的眼神包围,高公子有苦难言。
第一个被新帝召见,何等的圣恩,可惜只有他和龙椅上的那位知道真相。
高公子现在特别想要见一见当初给他批命的天演楼主,什么叫转机,什么叫奇遇,这种空中楼阁一样的富贵荣华,确定不是要害死他吗?
刚才高公子可以说谎,可是他心中隐隐有种猜测,自己骗不过上座的那位。
现在能活着出来,他算是赌对了。
都不知道,这次入宫大功劳,到底是怎么谋划出来的。
但是,安知夏是新帝上位的大功臣这一点,是确定了。
能让安知夏这个阎王效忠,魏国这位新上任的皇帝,真是深不可测啊!
高公子一溜烟跑了,新皇宣了邓清林入殿。
外面的魏国大臣们,都用奇异的目光扫过绣衣使者指挥使邱振青,还有他身旁的镇抚使葛晋川,这位可曾经是淮南督法千户,升职入京后,一直和新帝里应外合。
将一直忠心为君的指挥使衬托的格外难堪。
一朝天子一朝臣,在绣衣使者的两位大人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谁也没想到,新帝第二个召见的,不是这两位,而是邓佥事。
朝臣们这会儿才想起来,邓清林年少时,就是淮南王的伴读,人家从始至终就是一路人。
邓家,以后鲜花紧簇的日子,还长着呢。
礼部的几个大人互相打着眼色,似乎达成了什么一致,既然邓家出面了,想必天演楼主也快到了。
只要天演楼主认了淮南王的皇位,魏国京城外那些蠢蠢欲动的藩王们,就可以平息了。
魏国这些年内忧外患不断,值此皇位更迭之时,他们这些做臣子的,没有从龙之功,但求安稳过度。
不要让他们,成了亡国的罪人。
邓清林可没有外面朝臣们心中揣度的那样胸有成竹,如果不是当初孙密设计,他也不会帮淮南王。
他以为,坐上皇位的七皇子,下一个要召见的,一定是齐国使者,乌云骑小将李肃。
他想到自己进来前,看到的那小将一副他是自己人,先招呼外人的那种嘚瑟,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邓清林身为绣衣使者佥事,办案无数,按理来说,不该看错才对。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