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书房中,华平乐趴在圆桌上,手中还兀自抓着茶杯,茶叶茶水洒了一桌子。
苏鲤一惊,快步跑上前扶起华平乐,见她面色红润,睫毛微颤,仿佛睡得正香,才略略放下心来,又哀哀叫了声叔父。
苏羡予面色冰冷,“她未必知道全部,却已经知道了太多,你且记着,她是因着你死的。
你日后若是再不谨慎,要么会害死更多无辜的人,要么就会害死你我”。
苏鲤抱着华平乐,一时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看向苏羡予的双眼已是通红一片。
“来人——”
苏鲤下意识将华平乐往怀里搂了搂,那是一个守护的动作。
苏羡予目光微凝,几乎同时,外面侍卫的声音响起,“大人,福广王求见”。
苏鲤一愣,随即双眼爆发出喜悦的光芒来,“叔父,福广王来了!他定是来寻华姑娘的!”
他才刚刚在华平乐身上栽了那么大一个跟头,非但下不了手杀她,知道她来了救兵竟这般欣喜。
一如他的父亲,多情又心软——
苏羡予闭了闭眼,他若是坚持杀了华平乐,不说霍延之定会察觉,不说后患,单是阿鲤,只怕也自此与他生隙。
“你去拖住福广王,我与华姑娘说几句话”。
苏鲤抱着华平乐的双臂紧了紧,苏羡予只当没看见,从荷包中取出一颗药丸在华平乐面前晃了晃,冷声开口,“你再不放开她,我就去华府为你提亲”。
苏鲤吓得忙松开手,将华平乐放回椅子上,见她眼睫剧烈动了起来,知道是要醒了,这才匆匆朝苏羡予一抱拳,跑了出去。
他刚出门,苏羡予便又拿出一枚小小的药丸,伸手掰开华平乐的嘴。
在将药丸塞进去前,他的动作几不可见地顿了顿,又立即反应过来,果断塞了进去。
就像他和阿鲤说的,华平乐桩桩件件,最好也不过是逼他娶她,而最差,他根本赌不起!
华平乐似有所觉,睫毛抖动得越发厉害,脸上的肌肉也抽动了起来。
终于,华平乐猛地睁开了眼睛,剧烈咳嗽起来,一边咳嗽一边去抠自己的喉咙。
只过了这么一大会,哪里还能抠出来?
是她大意了,也托大了!
她没想到眼前这个披着美人皮囊的清雅君子对着宁河长公主的孙女,对着阿鲤的救命恩人,对着爱慕自己的小姑娘也能说翻脸就翻脸,说下药就下药,赤手空拳,独自一人就敢来苏府!
“你给我吃的什么?”
苏羡予语气平淡,“华二姑娘不装了?”
华平乐抬起头望着他笑,眼眶却红了,“装什么?装对苏掌院一往情深么?苏掌院觉得我华平乐对苏掌院如何,从头到尾都是装的?”
苏羡予平静回视,“苏某不知道什么姑娘的一往情深是不是装的,但姑娘的天真鲁莽定然是装的。姑娘如此处心竭虑,到底想要什么?”
华平乐死死盯着他,一字一顿,“我说我想要你,你信不信?”
苏羡予皱眉,他以为他会心如止水,心头却微微地抽了起来,不疼,却无端地叫他不安。
“怎么?苏掌院不信?”
苏羡予看着她通红的眼,竟荒唐地生出了一股不敢直视的心虚,狼狈避过目光,“那支断笛只是偶然被我得了。
我因它玲珑可爱,便给了阿鲤护身,另外一半在哪,我根本不知。
姑娘刚刚那番话,虽是无稽之谈,说出去却会让苏某与阿鲤麻烦缠身。
阿鲤身世凄凉,本就遭人诟病,苏某实在不忍他再生风波。
恳请姑娘务必对今日之事保密,姑娘若是有所求,苏某定然竭尽全力”。
“那我要你——”
要你死!
华平乐咬住舌头,惨淡一笑,“算了,就算我今天逼着你答应娶我,又有什么意思?”
她还不能与他撕破脸,阿鲤还视他若父,还需要他庇护——
“你放心,我发誓,我定不会将今日之事告诉任何人,包括祖母和长姐,否则便叫我死无葬身之地!”
苏羡予默了默,强忍住心头不适,沉声开口,“再请姑娘保证知晓此事的华小郡王亦不会泄露此事,否则便叫华氏满门皆灭,华老将军和华将军地下亦不得安宁”。
华平乐瞪大双眼,苏羡予木着脸开口,“姑娘只要言而有信,自然不会有报应”。
华平乐死死盯着他,一字一顿发了誓,短短几十字,却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
“现在,可以把解药给我了?”
苏羡予再次生出无法直视她的错觉,别开目光,“等时候到了,我自会给你解药,华二姑娘且记着守住口关”。
华平乐再也忍不住,猛地一个耳光甩了过去!
“啪——”地一声脆响,苏羡予重重摔倒在地。
苏鲤在外面远远见了,惊呼一声,抢进屋中扶起苏羡予。
苏羡予左颊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嘴角血迹宛然,沉默推开苏鲤站了起来。
华平乐冷冷盯了他一眼,转身往外走,走到门槛处,忽又回过头望着愣然出神的苏羡予牵了牵嘴角,“苏羡予,以后,我不喜欢你了,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