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予望着都云谏没有说话。
她猜想,应该是赢了。不然都云谏不会是这个神色。
“你赢了,但你也输了。”都云谏将一张白纸丢到夏予怀中,“他只派人送了这个来。孤反反复复地研究,不过是白纸一张。江山和美人,到底是江山重要。”
夏予捏着白纸怔了许久。早就在意料之中的答案,却还是心痛不已。
“你也输了。”夏予低语,“陆淮钦不会放过北都和你妹妹的。”
“他若是敢动筠澜半根指头,孤就要你和大岐为她陪葬!”
夏予不管都筠澜怒吼,只是有些疲倦地把眼睛闭上。
都云谏见她这般,也没有多说什么。如今陆淮钦不接受那些条件,那便有许多比夏予更重的事情等着都云谏去处理。
夏予拽着白纸躺着,迷迷糊糊间就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又有些荒诞的梦。
梦里是她刚进宫的时候,和陆淮钦一起的生活画面。
刚刚进宫的时候,夏予便惹了陆淮钦不高兴。她被他丢在冷风中几个时辰,最后还是靠着一双腿走回去的。因为不认路,也没人敢搭理夏予,夏予兜兜转转了许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乐和宫的。
陆淮钦让人备了满桌佳肴等她,可她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陆淮钦闻声,把奏折盖上,心情颇好的迎了上来,“朕让人备了你爱吃的。”
夏予却毫无感动,她极其平静地看着陆淮钦。
她不太理解,为什么陆淮钦前面还因为她惹怒了她,而将她丢到外面,没有多久,就又像是没事发生一样?
“我不爱吃鱼,因为小时候被刺卡过。但是你喜欢吃,所以我将就你。我不能吃虾,吃了会长疹子,但是谦儿爱吃,所以我常常做。我也不爱吃东坡肉,不喜欢那股甜腻的味道,但是你说你喜欢,说甜而不腻,肥瘦适中,所以我也假装我喜欢吃。这些事情方丈和姑姑都知道,甚至谦儿都知道我吃虾会长疹子,但是你全都不知道,你以为我都喜欢。”
夏予绕着长桌走过,目光悲哀地看着满桌山珍海味。
“姑姑常说爱一个人会忍不住地迁就他,为他付出,看他欢喜,还会不自觉地忽略对方身上的缺点,看到的全是他的好。”
“什么意思?”陆淮钦问。
“我现在想想,当初看上你真是瞎了眼。你一身公子病,这个不吃那个不吃。你一点脏活也干不了,让你做些事情,你却总说大丈夫志不在此。”
爱一个人的时候全是他的好,不爱的时候,全是他的差。
太多这样的细节了。
夏予早该想到,这个男人心里根本没有她。
“有一年冬天,我说我来葵水肚子痛,你能不能替我揉一下肚子,你却只丢给我一个汤婆子,转身就去了书房。”
“冬天我的手生了冻疮,所有人都叮嘱我涂药,你却是在我提醒过后,才知道我的手已经开裂了。”
夏予声音分外平静,指尖正熟练地剥虾。
她剥一个吃一个,一直剥到第三个,她也没有再说话。
陆淮钦一直干站着,他想说些什么来解释,却发现夏予说的都是事实。
她平静到无悲无喜的模样,让陆淮钦心里升起一阵钝痛感,竟是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反驳她。
那时候,他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过心上。
可她却还是被他吸引,甘之如饴地跟着他,甚至仰慕着他。
曾经的他不知道多少次暗自嘲讽过这个女人,认为她目光短浅,思想局限,可笑至极。
梦境一转,就换了一个场景。
大殿里,陆淮钦不知为何,放软声音安慰夏予,“阿迢,今日是你的生辰,朕不想因为这种事情生气。”
夏予目光直直地看着他,许久,问道:“你知道我在皇宫听到过什么流言蜚语吗?”
“什么?”
“有人说你曾经被关——”
夏予话没说完。她看到陆淮钦脸色忽变,浑身上下都冷了下来。
陆淮钦曾经有过不堪的两年。
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情是禁忌,谁提谁送命。
夏予已经能预想,自己若是说完这句话,陆淮钦会毫不犹豫地弄死她。
她话锋一转,“你这样的人,心思深沉可怕,所以看谁都这样,觉得所有人都心怀不轨吗?”
陆淮钦已经被夏予没有说完的话激怒,他眼尾猩红,胸膛剧烈起伏。
夏予的皓腕被他紧紧拽着,他五指紧缩,力道之大,似要把夏予的手腕折断。
“你知道我最讨厌自己什么吗?”夏予也红了眼眶,与陆淮钦死死相对。
“我最恨自己从小学的是济世救人,所以我把命看得重。我惜自己的命,也惜旁人的命。不然万花节那天,我早该一把毒药毒死你。”
陆淮钦气得把夏予抵到柱子上,死死捏住她的下颚,目带寒冰地看着她。
下一秒,陆淮钦的手就捏着了她雪白的脖颈。
呼吸渐渐难耐,夏予脱离梦境,猛地惊醒。
看到自己的脖子被都云谏掐住,夏予拧起了眉。
“孤在想,若剁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