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车上走下来,秦时明便返回了营地之中,进入自己的营帐沉沉睡去。
和安心睡觉的秦时明不一样,当天晚上,南京城中可不太平。
孔家的三公子被殴打成猪头这事儿,已经很快被孔祥喜所知道。
作为四大家族中孔家的代理人,原本都要睡下去的孔祥喜,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登时勃然大怒。
孔向文虽然是最不成器的孩子,可打狗还要看主人,将孔向文打成这般样子,分明就是没有把他们孔家看在眼里。
孔祥喜在大厅之内,来回踱步之后,终于得到了一个相对准确的消息。
打了孔向文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国党立为抗日英雄的秦时明。
孔祥喜看着发来的电报上,那一行字眼,原本的怒气,也开始慢慢消退。
因为他意识到,这件事情并不是那么好办。
之所以说不那么好办,主要有几个原因。
首先秦时明此人知名度极高,即便是南京城中,街头的百姓们也都知道这人。
不仅如此,在国党内部,也有许多军方,甚至党内的元老,对此人颇为赏识。
其次,当时孔向文说的那些话,让孔家在舆论上,完全处于不利地位。
毕竟,当时孔向文先侮辱了那些抗击日军的士兵,犯了众怒。秦时明这种从尸体堆里爬出来的人,抽孔向文几个耳光,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最后,也是孔祥喜最为忌惮的一点,便是因为那个时候,和秦时明同桌的食客,是南京城中的几个报社主编。
这才是最让人头疼的,如果孔家展开对秦时明的报复。
那么这些媒体,只需要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刊登在报纸上。
只要是秦时明发生了什么意外,那么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落到孔家身上。
毕竟,从犯罪学上来说,他们孔家的作案嫌疑绝对是最大的。
“这个秦时明,能够被委员长和党内的诸多高层军官看中,可不只是有着一腔热血啊。”
孔祥喜用手指,敲击着桌面,目光越来越凝重。
在他旁边的管家凑过来,低声问道:“老爷,那少爷今天晚上这件事儿,我们要怎么处理?”
孔祥喜思虑再三,而后道:“如果明着对秦时明动手,只怕舆论会迅速站在我们孔家的对立面。
甚至是委员长,只怕也要有些意见。”
“难道就算了?”
他的管家一摊手道。
孔向文是他看着长大的,现在知道孔向文被打成了猪头,他甚至比孔祥喜这个当父亲的还要愤怒。
孔祥喜微闭上眼睛,半晌才睁开双眼道:“有了,给南京守备司令唐生智打一个电话。”
“给他打电话?让军方直接处理他?”
他的管家道。“只怕····”
孔祥喜笑道:“你的心眼儿怎么这么直呢?当然不是要让唐总司令直接处理他,而是要借刀杀人。”
“借刀杀人?”
管家一时间有些不太明白。
孔祥喜冷笑道:“很简单,只需要让唐总司令,把这个秦时明,放到南京城防的最前线,同时让他死守阵地。
到时候日军猛攻南京城,他首当其冲,十有八九是要战死沙场的。
到了那个时候,杀了他的就是日本人,和我们孔家可没有任何关系。”
这个管家听了,也是眼睛一亮。
他立刻开始拨通电话,几经周转,到了南京守备司令部之中。
唐生智已经睡觉,不过听到电话是孔祥喜打来的,他也不敢怠慢。
在电话那一边,孔祥喜先是和他寒暄一番,说唐生智乃是国之栋梁,当代岳飞之类的话。
唐生智越是听他夸自己,心里就越是不安。
心想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委员长打算让自己带着敢死队去送死不成?把我捧得这么高,然后让我去送死?
不过他又一想,就算是委员长有军令,那也应该通过军部的指挥系统传达给自己。
那么孔祥喜给自己打的这通电话,就肯定是因为其他的事情。
果然,寒暄和商业互吹结束之后,孔祥喜便道:“唐总司令啊,你也知道,因为情况特殊,我离开了南京城。
但是犬子孔向文,还留在南京城中,帮忙转移国家财产,和工厂设备。
可是今天晚上,犬子忙碌一天,去秦淮河畔吃顿饭,不成想却被您麾下的军官一通暴打啊。”
说到这里,孔祥喜便是一阵叹息,额头上的皱纹,仿佛都在一夜之间增加了不少。
唐生智听了,急忙提高声音道:“还有这事儿?真是岂有此理,孔公子这等青年才俊,可是我党国之栋梁啊。
竟然在我的治下,遭遇了这种事情,是我驭下不力,我在这里向孔先生道歉了。”
说到这里,他便话锋一转道:“只是····不知道,这个伤了孔公子的军官姓甚名谁?
孔先生您一句话,我这边马上处理他。”
可这个时候,孔祥喜却摆手道:“唐兄,你误会了啊。
我这绝对不是要打击报复,毕竟是我党国的军人,若只是因为一时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