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封水潭事件,牧区的云向更黑处堆集。
一个恐慌像瘟疫一样席卷着草原。人人都认为封水潭的女鬼已经灵异现身。这个女鬼黑袍白发,长着突兀的指甲。其中一个指甲被恩科砍掉。
女人们人人自危,见面时的抹胸鞠躬礼被伸出手掌亮出指甲替代。
一个美甲的闻讯赶来,隐藏在土丘后面给那些指甲脱落的女人修指甲,几天功夫就赚的盆满钵满。可乌牧区的女人清一色都有了一手健康整洁的指甲。
恩科沉浸在酒馆里,每天听幺女给他传递女人修指甲的消息。
人们已经无心放牧,顾着修指甲,也不敢出屋。以至于兽医抱怨恩科:本该打疫苗的季节,却无人理会,让他断了不少财路。
政府出面了,在车子上架上喇叭驱赶牧民恢复到正常的生产生活中去。人们自是不听。
是老陈平复了这场闹剧。他宣布:水怪的传闻都是恩科编造,是根本不存在的。亚克隆嫁女考验恩科的胆量是无可厚非的。黑水潭根本不存在任何灵异之物。那只是传说。相反,亚克隆每天正为草原的干旱殚精竭虑。
他的话打开了草原上空集聚多日的云层。人们奔走相告,开始整修帐篷、给马订掌、骆驼也开始欢快地叫了起来。
亚克隆回来了,是以草原救星的形象回来的。
他找到了恩科的爷爷让恩科在不日将举办的摔跤大会上公开给他道歉。爷爷说了一句话:你去和恩科的弯刀去说吧。
亚克隆回来的当晚,恩科就和萨兰再会封水潭。
数日不见,本该是一个望月诉离别的温情夜晚。恩科也绝口不提老陈的谎言。萨兰却变了。
萨兰:“恩科哥,我们还是分手吧。”
恩科:“你不爱我了吗?”
萨兰:“我爱你,可我也无法面对爸爸的愤恨。”
恩科:“我理解你,可是,你的爸爸是蓄意要害死我的啊。”
萨兰:“事实证明,根本没有什么女杀手啊。是你在报爸爸和你爸爸的私仇。”
恩科:“萨兰,我能那么卑鄙吗?”
萨兰:“老陈是警察,他不能撒谎。”
约会就那么中断了。恩科相信,如果不是爷爷一再嘱咐他要像熬鹰一样熬自己才能成事的话。尽管老陈是配枪的,他也要站到他的枪管儿上,给老陈一个旋风腿。
萨兰走后,恩科坐在封水潭边很久。他恨死了眼前这个强酸水质的黑潭。在划定牧区的时候,以封水潭为中心方圆四十公里的区域是整个牧区最贫瘠的草场。亚克隆划给了他们家。爷爷仿佛提过,正是这个原因父母才决裂的。
这潭死水!恩科骂。
“不是死水,是宝贝哦。”
有人在身后说。
恩科忘了,酒鬼老头还在帐篷里。他没走。
“你和老陈是一伙的,你怎么没走?”
“老陈就是超级大骗子,他不会管你死活的。”
恩科把一块石头狠狠扔进潭里,“可这都是真的。”
“整个草原,就你爷爷和我相信你说的话。”
“那我怎么能相信你?”
“我把水雷扔进潭里,还不够吗?”他喝了一口酒,“可惜没炸死他。”
恩科愣了一下,把随身带着的酒囊扔给老头。老头品了一口又还给了恩科。他说,恩科,你就要成为牧区最富有的人了。恩科,牛羊不会喝强酸的水吧。
恩科知道草原将迎来百年不遇的大旱。这口深潭是方圆几百公里唯一的水源地。老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亚克隆不是躲避你,他是个钢一样的人,他能怕你?他去采购净水设备了。不出几日,他就会和你商量用好草场换你这草场。或者直接把你赶走。
“这是臭水潭吗?不是,是金水潭。”老头说。
他接着说:“但也是死水。也许真是死水,搞不好你会死在这里。”
这个怪老头!恩科第一次好好端详他。头发蓬乱如麻,上面似乎还住过小鸟。嘴角带着奸邪的笑。左臂悬着,像一根蜡黄的香肠。他不想再多谈了。最近发生的一切让恩科感觉自己已经踏入了迷宫之门。恩科站起来,飞身上马。
马看着封水潭,似乎嗅到了某种不安,不停地弹跳。
恩科:“你为什么留下来?”
老头:“我等着看你怎么死。”
他喝了一口酒,发出金刚鹦鹉一样尖刺的声音,“亚克隆不愿意做你老丈人,萨兰不要你。我可愿意做你老丈人哦。我不走,是在等我女儿。他迷上了你。”
“你女儿?”恩科问。
“你见过,在大肚皮的手机里。”
恩科想起了大肚皮的直播间。绝不可能!恩科说。他调转马头,策马而去。
今晚,他“捉拿来”一个重要线人。他可能得用马鞭子教训他。
马在草原疾驰,他很喜欢这种感觉,红柳闪退、缓坡起伏成奔象、天地摇晃。他清醒地意识到他的命运已经和大旱、黑水、干渴、家族恩怨联系了起来。也许,他已经属于了草原。
驻马在蒙古包前,恩科看到门口有一辆轿车。包了有人影。那个该死的流氓来了。他拿着马鞭子就进了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