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妃宴后没几日,慧妃便有过这般恼羞成怒的时候,彼时她说的是:
“横竖她凌照水,不能成为肃王妃。”
那日选妃宴上,长了眼睛的都看明白了,
肃王武瑛玖,瞧上了七品编修的妹妹凌照水。
慧妃再怎么装聋作哑,也难以抵挡肃王他亲自跑到她的面前,戳破这层窗户纸:
“儿臣求母妃懿旨,为儿臣赐婚。”
慧妃心眉同跳,感知到不详,徒剩挣扎:
“江国公家的二姑娘江孜影颇具学识,京兆尹家的大姑娘颇具有姿色,礼部尚书的女儿乐理出众”
慧妃凭着博闻强识将选妃宴上的贵女们全都罗列了一遍,才小心问道:
“不知是哪家的贵女,入了玖儿的眼?”
肃王有备而来,自有耐心与慧妃娘娘磋磨,他摇摇头,只看着慧妃,不作片语。
慧妃所说的这几位,肃王若是看得上,肃王妃之位不至于空置这么多年。
肃王亦不至于年逾二十七,膝下仍无一子,也因此饱受政敌抨击。
实则慧妃自己也看不上这些个成日只知道争风吃醋的,慧妃属意的肃王妃人选从始至终只有一位,只可惜
慧妃哀叹一声:
“若不是红荼坏了腿,这些人便连她的万一也及不上。”
提及荣安县主李红荼,肃王武瑛玖的眉目略有松动,旋即开口道:
“荣安已为人妇,不能承欢母妃膝下,母妃偏爱荣安,仍时时以荣安为念。儿臣近日听闻一事,此事令荣安处境尴尬,需得母妃出面,方能化解。”
慧妃素知儿子秉性,满城贵女唯有青梅竹马长大的荣安县主能令肃王殿下为其开口。对于自小看着长大的荣安县主李红荼,慧妃亦是十分欢喜,听闻其祸,当即垂问:
“红荼她怎么了?”
荣安县主李红荼新婚,洞房不过几个月,却有了个五岁多的儿子。
这个烫手的山芋,肃王请慧妃娘娘帮县主,接了。
慧妃听闻其实,当即反对:
“本宫岂可养小儿?”
肃王意兴阑珊地反驳:
“母妃催儿子给您生孙子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肃王武瑛玖之子,与七品编修凌洒金之子,能一样吗?
慧妃推脱,不及肃王坚持。
如此才有了平远侯府奉慧妃诏,将那赘婿之子接入京都城中。
慧妃半推半就答应了这件事,但对于肃王提出的另一件事,她却咬紧牙关死活也不松口了:
“肃王,并非是母妃不给低阶官眷机会,选妃宴上你也在场,你可曾听明白了?那凌照水,她是不洁之身,她是罪臣之后,也是乌浓余辜啊!”
“她这样的人,怎么能匹配得上本宫的肃王呢!”
肃王凝视母妃雍容更甚往昔的面目,吐字平稳,一字一句道:
“母妃,她是哝哝啊!”
不出肃王所料,慧妃有过片刻的晃神,虽及时掩盖,却难逃肃王的法眼:
“母妃难道不知道哝哝就是照水,照水就是哝哝吗?”
“当年母妃亲自把哝哝送到儿臣身边时,曾亲口说过,哝哝便是这世间和儿臣最为匹配的女人。”
慧妃想说自己不知,但是显然肃王不会再相信她关于哝哝的任何说辞。
这么多年,肃王武瑛玖一直在追问慧妃,关于哝哝的一切。
慧妃当初说,哝哝是她偶然从妓馆寻到的人。
慧妃当初说,哝哝自愿卖身、求那三百金,是为了给自己赎身。
慧妃一直声称自鸣金山一别后,她亦不知晓哝哝的去处。
可是四目相对,从慧妃面对质问时躲闪、停滞、犹疑的眼神中,肃王能够感知到:
慧妃一定是知情的,纵使她还是什么都不肯告诉自己。
“当年凌捭阖伏诛后,凌府满门遭罪。儿臣刚刚查实,便在哝哝被送到鸣金山的那段时日,母妃曾以儿子的名义替凌府家眷们求过情,赦免了凌府一干女眷们的活罪。”
可笑的是,凌姑娘口口声声的感激,肃王武瑛玖从未知情过。
肃王继续道,言辞犀利,再不给慧妃否认的机会:
“依儿子对母妃的了解,母妃从不做无利可图之事。请母妃告诉儿臣,母妃为凌府女眷求的这份情,究竟是好心、巧合还是一场交易?”
“当初哝哝究竟是主动离开的,还是母妃”
肃王的口口质问,被慧妃拍案打断:
“武瑛玖你给本宫听好了,无论她是谁,横竖她凌照水,绝无可能成为肃王妃。”
慧妃娘娘满心以为自己的强势,足以让肃王武瑛玖消念。
却等来了肃王殿下以正妃之礼,迎凌姑娘入了肃王府的正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