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去楼空,肃王虽有了“王妃”,但是一睁眼看见的仍然只有周全这张老脸。
乏然无味,难免失望。
气晕肃王的始作俑者,早已逃之夭夭。
老脸子的周全在自个主子的提点下如梦初醒:诚然凌姑娘的动向,对于肃王武瑛玖而言,与国事一样重要,他遂忙不迭回道:
“凌姑娘说,她说”
话到嘴边,周全只觉得难以启口。
还是肃王殿下不耐烦,催道:
“但说无妨。”
肃王武瑛玖做好了心里准备,凌照水不会留什么好话给他,却还是被她的留话气得一咕噜坐了起来,气血冲脑,刚刚包扎好的伤口险些又裂了。
“凌姑娘说,请殿下离她远一点,不要什么屁股都叫她擦,不要什么屎盆子都往她头上扣!”
周全陈述着凌照水的原话,脚尖不觉向外,逃命之心昭著。
却架不住自家主子问得比国事还要细致入微,着急上脸:
“你到底同她说清楚了没有?”
“是如何说的?让她感受到本王的诚意了吗?”
周全很无辜:
“属下一应说辞都是遵照您的命令执行的,绝无偏差。”
“属下将殿下的聘书、王妃的印章、府里的库房钥匙一并交到凌姑娘手上,告诉她,”
“殿下年纪不小了,府里女人虽多,但群芳无首、争风吃醋,需要一个主母管制;殿下公事繁忙,有许多场合都需要一位王妃帮着操持;更重要的是,陛下年事已高,慧妃娘娘又催得紧,您迫切地需要一个子嗣”
肃王细细听完,确认并无遗漏,又道:
“最紧要的,你说了吗?”
周全惶恐回道:
“属下与凌姑娘说了,若是她应允了,殿下可以不计前嫌,将凌小公子记在自己名下,予他良好的教育和卓然的地位,以后再无人可轻贱他”
“凌姑娘听罢,便道,请殿下离她远一点,不要什么屁股都叫她擦,不要什么屎盆子都往她头上扣!”
高官厚禄再一次摆在凌照水面前,她依然不为所动。
肃王武瑛玖,对于凌姑娘而言,从来不是最好的选择。
七年了,凌照水与哝哝,似乎全无分别,却又似乎多了一分底气。
她不再是十六岁时茫然不知所措的少女,她从少女蜕变成了一位无坚不摧的母亲。
凡事做两手准备,黑道白道只要能走通便都是好路。
当肃王想用凌三川的前途和安危将凌姑娘圈住的时候,她的脑子里,已经在盘算旁的买卖。
她既说服不了肃王放手,又无意入主肃王府,便只能一条黑路走到头了。
京都城郊,百威楼。
此楼不知何时所建,不知何人所营,存立于大雍京都城颇具年头,便如同世家大族根植于皇室的命脉中,根深蒂固,极难根除。
百威楼盛名在外,但从表象看,其实与一般的茶楼酒肆并无太大的区别。
小二跑堂齐全,茶水果盘丰盛,日日开张做买卖,生意兴隆,人声鼎沸。
只不过,茶楼酒肆收了银子卖货,百威楼收银子杀人。
无律杀人,是为私刑。
百威楼的存在,毫无疑问触犯了大雍刑部和大理寺的权威。事实上,大雍朝庭也曾下定决心整顿私刑,多次对百威楼用兵。
却屡遭打击。
百威楼便如那离离草,灭了一时,待秋风一凉,春风一吹,便又重新起了一座。
朝廷历经数次波折才明白,百威楼内的店家跑堂等一应仆役都是小喽喽,只要百威楼主和旗下的成名杀手不被彻底清除,便无法彻底将它从大雍朝境内驱逐。
然百威楼主极其神秘,旗下杀手亦隐于人海浮沉中,朝廷纵使有心找寻,却如同大海捞针般,难觅其缥缈踪迹。
大雍朝廷,最有希望铲除百威楼的一次行动,是在七年前。
彼时四王掌势,得了密报,重兵围了百威楼,将正在商议要事的百威楼主和一应杀手围在了百威楼内。
此行,本是瓮中捉鳖、势在必得。
却在紧要关头,被一人搅了局。
那人带来了凌驾于四王之上的东西,解了百威楼之危。
那东西是,当今圣上明黄的圣旨。
一夕之间,在大雍朝的土地上,百威楼不再是游离在法度之外的存在了。
朝廷不仅认可了其存在,还开始对其征收高额税负。
便在京都城中,大雍天子的眼皮子底下,百威楼的生意蒸蒸日上。
“与人交往,难免摩擦。有那么一阵子,我也挺想杀人呢。”
一番乔装、戴好纱帽后,凌照水带着碧玉从百威楼大堂内穿行而过,碧玉被大堂内济济的人海吓到了,扯着凌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