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如凌姑娘先前所料,百威楼的赏金节节高,肃王武瑛玖依然活得很好。
想杀肃王者众,但能杀他者,寡。
不过那并不意味着,肃王武瑛玖每次都能全身而退。
刺客来的时候,肃王武瑛玖正因凌姑娘的奢靡过往心烦买醉,一时错神,便让刺客钻了空子。
加上他此后又一直在酗酒,那伤口便愈演愈烈,直至溃烂。
肃王统领两部,他的安危关乎着很多时政的走向。
伤重的肃王武瑛玖,自是不能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便连府里的耳目也需时刻避忌。
于是,他躲了风头。
肃王素有闻香识美人的癖好与雅兴,这在熟识他的人当中不是什么隐晦的秘密,此番他便刻意将后院的美人尽数招到了此处,用意再明显不过,便是掩人耳目。
凌姑娘追着慧妃的懿旨找到肃王府本在肃王武瑛玖的意料中,吴德和牧心姑娘将凌姑娘引进门的说辞也是肃王亲口所授。
他身负重伤,却一刻也等不及想要见她,他便是如此迫切地想知道:
“哝哝,你爱过本王吗?”
四壁阴寒,美人四散。黑暗中凌照水环抱肃王武瑛玖,她不是哝哝,她不能回应肃王昏迷中的执念,但若肃王武瑛玖此时能看到她,感知到她,必也能从她刹那凌乱的神色和慌乱无措的手足中,觉察到,
她并非是他口口声讨的,朽目,寒冰和顽石。
少年的灵魂不曾在肉体刻骨铭心的缠绵中走脱,此后经年,他不能再分心旁人。
可难道与他一道卷入过这场无尽缠绵的少女,便真的能够全身而退吗?
她所有的伪装也好,无情也罢,都汇于一句最是柔软不过的:
“殿下,哝哝会拖累你的。”
这句话说出的时候,肃王武瑛玖已经陷入了深度的昏迷,牧心姑娘四下喊人,衣不蔽体的美人们未及四下逃脱便有带刀的护卫鱼贯而入,随后而来的还有肃王府的门客、仆从光明带来的清醒和肃王武瑛玖身上崩裂的伤口一样的刺目。
美人们四处躲,走不出;侍卫们眼神无处放,垂首停在肃王身前。
沉默,似乎都等着
凌照水低头,肃王武瑛玖在她怀中,昏迷不醒。
凌照水抬了头,恰好碰到牧心姑娘、侍卫头子都朝她投来了求助的眼神,
“请王妃示下。”
她眼角余光还瞥见周全在冲她拼命摇头
凌照水反应了一下,她似乎在肃王武瑛玖的有意误导下形成了惯性思考,已然能够熟练地将“王妃”与自己对号入座,却又发现了另一个棘手的问题:
合着他整出这乱摊子,是要我来收拾啊?
新政正在推行,各方势力虎视眈眈,又逢北宸使团在京,
眼下无论是肃王遇刺受伤,还是聚众淫乱损身的消息,传出去都是惹朝局动荡、小人浮沉的大动静。
没有了肃王武瑛玖言语霍乱心神,凌照水的脑子飞速转着圈:
这几日肃王府闭门谢客,肃王武瑛玖招了帮女人在寝居内淫乱,撇去气她的成分,究竟是要做什么呢?
凌姑娘看着肃王武瑛玖没有血色的脸,暗骂一声“你这个拖累,早不昏迷晚不昏迷,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昏呢”,“好歹咱们串个词,对个口供啥的啊”,
她埋怨肃王的片刻,也坚定了一番心神。
殿内的人越聚越多,都在等她的说辞。
凌姑娘附身半掩在肃王武瑛玖身上,墨发倾泄,堪堪盖过了他崩裂的伤口,因为距离过于暧昧,于礼不合,进入之人纷纷避开了眼目,便也没能细瞧肃王殿下的伤口。
凌姑娘抬眉时已经初具肃王妃威仪,指着一脸惶恐的牧心姑娘对众人道:
“贱人,竟敢给肃王殿下下那种药!”
“来人,把她拿下。”
她这般遮挡得当又当机立断,未及救驾的周全当即心领神会,高声对众人道:
“还愣着干什么!王妃的命令,便是殿下的命令!殿下说过,府中一应人物王妃娘娘尽可驱使、处置!”
如此,突遭横祸的牧心姑娘不及申辩,便被侍卫带了出去。
肃王府内的这场乱局,因为定了性,有了祸首,只是肃王府内小人作乱,于时局的影响被大大缩小了。
至少,撑到了肃王武瑛玖醒来。
“凌姑娘把您的剑伤挡住了,又指了牧心为祸首,眼下人人以为这件事只是府里争风吃醋出的纰漏,还没有人将殿下受伤之事同百威楼的杀手联系起来。”
“凌姑娘当机立断,一口咬定是牧心姑娘给您下了媚药,以至于您一时迷乱了心性,又嘱咐众人,不要将此事外泄。所以这件事纵有风吹草动漏出,您的声名受损也不算大。”
“那牧心姑娘原是抵死不认的,口口声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