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阁近日展出了傅大学士的成名著作:那一幅赫赫有名的《倚园赏梅图》。
世人道听只闻图中所绘场景美轮美奂、出尘绝世有如神仙境、仙子居,却不曾眼见真迹,也不知画中天人之姿的女孩在傅学士心中扎根了多久。
那女孩子虽年幼,但那双剪水似的眸,那跃然纸上的出尘气质,以及那成片绚烂的梅林,无不将众人的猜测定格在一人身上:
罪臣凌捭阖之女,凌照水。
内阁大学士傅珂羽得空便在文昌阁上谈诗论画,每每触景生情,每每长吁短叹。
悲伤流年不济,感叹世道不公。
无果的爱情最是惹人无病呻吟,看客们隐隐私语:
坏人姻缘,终是那肃王可恶。
不过,文昌阁展出盛世名画的风头并没有兴盛多久,便被另一道新闻给掩盖了。
礼部大笔一挥,出了一纸官文,关乎民生,也关乎社稷,直接将协理两部的肃王武瑛玖推上了风口浪尖。
“停了。”
“当真是停了。”
“肃王管户部,不寻思着开源节流,反倒把自己的财源切断了,实为不智,实为不智啊。”
碧玉走街串巷探听了许多,回去便尽数转述给自家小姐听,言而总之便是:
礼部出了告示,令云韶宫关停整顿。
听说是肃王殿下提议的。
听说肃王殿下为此得罪了京中不少权贵,朝中不少大员。
听说云韶宫每年缴纳的税银是京都城所有坊司、铺面之最,已有御史大夫上书谏言肃王殿下此举,是动了国本。
凌照水刚刚听说此事,尚来不及分析利害,便被人仓促打断了。
两列卫兵开道,几名华装嬷嬷随行,一辆锦绣马车停在了凌府门口。
是文昌郡主府的马车。
这是大动静。
各色礼盒被鱼贯而入的随行卫兵、嬷嬷抬着,捧着送入凌家。
凌府小小的门槛被皂靴锦鞋踏了一遍又一遍,直到马车里丰厚的礼物被搬空,堆砌在凌家本就不宽敞的庭院里,便显得庭院愈加不宽敞了。
贵人的大手笔令围观的看客纷纷驻足,削尖了脑袋往里看,议论声纷至:
“这是文昌郡主拗不过儿子,要为其聘娶凌家小姐啦?”
“文昌阁展出了那副画作,凌姑娘与傅公子的爱情故事已是满城皆知。不成婚好像很难收场啊。”
“七年啊,荣安县主如愿嫁给了凌洒金,傅公子终于娶到了画中人,老夫要不是多活了两年,都无缘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的这一幕。”
“感动,很感动。我们又可以相信爱情了。”
正是应了看客们对话本子的殷殷期盼,文昌郡主主事的嬷嬷一进门,就陪着一张沟壑纵横的笑脸,对闻讯赶来的凌照水道:
“区区薄礼,望凌姑娘笑纳。”
凌照水打眼扫过那济济一堂的礼物,
薄礼,妄自菲薄了。
凌府诸人被文昌郡主府来来往往的阵仗唬住了一时,反应过来后,却不失气节:
“这点东西,就想弥补你们当年对我凌氏满门造成的伤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