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娇忙屈身:“回沅芷姑娘,姑娘在房里。”
“劳你通禀一声,我和婉儿妹妹求见。”
“是。”春娇又回进房里,“姑娘,沅芷姑娘和婉儿姑娘来了。”
“请。”
须臾,虞沅芷和李婉儿被请进门,李婉儿一看见溶月怀里的曲项琵琶,按捺不住地凑到她身前:
“月儿姐姐也弹琵琶?”
“略懂。”
“太好了。”婉儿欣喜大叫,“沅芷姐姐,你瞧,还是有人喜欢琵琶的!以后我再玩琵琶,便有月姐姐作陪了!”
沅芷失笑:“瞧你乐得,也不先问问月儿姐姐平日都弹什么曲?万一月儿姐姐弹得,和你弹得不同,那怎么办?”
“那有什么?大不了,我教月儿姐姐。”说归说,婉儿还是扭过头,“月儿姐姐,平日你都弹什么曲?”
她能弹什么?
在长春馆,她弹得最多得是青楼艳曲《十八摸》,得恩客欢心的时候,她凭着一首《十八摸》,拿过二十两赏银。
后来嫁作商妇,夫君虽不懂音律,却要她日日坐在船头为客弹唱,那时,她常弹得是《南薰曲》。
“阳春白雪。”
“我也是!”婉儿高兴地直揪住溶月的衣袖来回摇摆,“沅芷姐姐,我就说嘛,月儿姐姐是个好的!”
“是是是。”沅芷连连颔首,“月儿姐姐极好,是世外桃源里最好的姑娘。”
“不不不,沅芷姐姐也好,你和月儿姐姐一样好。”
“呵呵呵……”
一时间,寂冷的风月居里,全是虞沅芷和李婉儿的温情笑声,彷佛,她们和她真是什么挚友一般。
溶月递出琵琶:“婉儿妹妹,要试试这把琵琶吗?”
“要!”李婉儿接过琵琶,“不瞒月儿姐姐,我练了好几日的《弄梅》,可弹来弹去,总觉得不对味,你帮我听听?”
“好。”
未几,一曲悠扬的《弄梅》自李婉儿的指尖流泻而出,身侧,虞沅芷浅浅低眉,面含三分歉意:
“月儿姐姐,先前是妹妹误会姐姐,还请姐姐大人大量,原谅妹妹一回。”
“不知沅芷妹妹指得是什么?”
虞沅芷拢袖,脸上的羞愧更重:“月儿姐姐宰相肚里好撑船,倒是衬得妹妹越发地小气。”
她不是大度,只是没听懂。
不过,也不用她听懂,因为虞沅芷又解释了。
“前几日,妹妹说江老夫人是被婉儿身上的衣裙吓得昏厥,其实,并不是这样的,是妹妹冤枉姐姐了。”
“不是吗?”
“姐姐有所不知,这几日,那位宁夫人灵位前总会莫名出现一支丝绢花,江家人问遍观里的师太,但没人知道怎么回事。
所以,大伙儿都说,许是宁夫人的冤魂显灵了。”
溶月勾唇,她倒是没想到,自己的这一招,除了勾到了江老夫人,还洗清了虞沅芷对她的怀疑。
“江家对不住宁家,指不定还真是宁夫人显灵了。”
“可不是吗?”虞沅芷轻叹,“听说明日,江家要在神堂前摆个祭坛,做场法事,超度宁夫人。”
“是吗?”
溶月将将心念一动,只听李婉儿发出一声惨叫,侧目一瞧,她们看见李婉儿摸在琵琶弦上的指尖乱作一团。
好好一首《弄梅》,竟是被弹得七零八落。
“这琵琶怎恁得难弹?!”
琵琶不难弹,不过是李婉儿新学不久,诸如《弄梅》这样的起承转合太多的难弹曲,不太适合她。
“婉儿妹妹,或者你可以换一首?”
“才不换!”李婉儿气呼呼地答,答完,她又继续拨弄琵琶,气力之大,不是弄梅,而是斩梅。
“沅芷妹妹,婉儿妹妹这是怎么了?”
“前些日子,江七郎去长春馆小坐,听人弹了一曲《弄梅》,心下念念不忘。
婉儿得悉,和七郎大闹一场,说自己比那清倌弹得好一百倍,于是,七郎差人送来螺钿紫檀,说等着听曲。”
“呵……”
溶月失笑,心道,这倒像是李婉儿能干出来的事。
不过,长春馆……清倌……弄梅……,难道说,江明庭听到的那曲《弄梅》,是她弹得?
“月儿姐姐是不是也觉得婉儿妹妹天真可人?”
“恩。”
“可惜,这等开心果,过不了几日就要走了。”
“走?难道说,江七郎和临安郡主的婚约了了?”
“还没有,不过,郡主不想嫁,江家总不能逼着郡主下嫁,这婚事早晚得解。”
“也是。”
想当初,江家为娶到临安郡主,由着她祸害宁家,如今临安郡主反悔,江家算不算赔了夫人又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