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话便是:“你在干什么?”
“啊?”方涟儿有些不明所以,“我当然在救你啊!”
阿水摇了摇头,急得有些脸红,“你怎么站在街上,任那男人摸呢!”
“我……”
方涟儿有些支支吾吾,半天才哼唧出来个:“我没想让他摸……”
阿水大呼了口气,直叉着腰,目光穿过她来到一块熟悉的牌匾下,声音突然放低了许多:“你上次在路口拉我回倾玉坊,也是为让我成为你那样的人吗?”
她的目光放回到方涟儿身上,眼前是一片光华,眼底也是。只是多了些困惑和失意。
方涟儿有些怔住。
她一开始见阿水,便一眼看出她是个傻姑娘。拉她回倾玉坊时,方涟儿也知道她口中的大哥并无其人。
她阅人无数,单看一人的眼睛,便能知晓其意。
而如今阿水的眼睛,仍是澄澈毫无心机地展露于她面前,而她却有些心虚,不敢深入探析了。
“你很善良。”
方涟儿看着阿水,面上生些笑意,只说了一句话。
阿水有些不明意。
“若你不想让那人摸,为何还留在那儿?趁这会,溜了不就好?”
而方涟儿只是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如果能逃,日日里姑姑将我放出来时,我便早逃了。”
她的目光明明落在阿水身上,却又像飘去了很远,落在了灯火阑珊处。
“我本该也像你一样的,清清白白。遇人道好时,他们也只说我是个好闺女。阿爹阿娘也这么说,说我是上天给他们的一块宝,得好好捧着才行。”
方涟儿笑了,笑里却有些苦涩。明明记忆美好,却又不得不被痛苦冲刷。
“忘了是哪年了,这是大泗,身居荒郊野岭必得小心,可阿爹他们却粗心了……晚间醉酒忘了将村门的护栏合上,而夜半哀嚎四起,我便知——山妖来了。”
听到这儿,阿水的心猛地一下被不知什么东西撞了。似乎要磕出血来。
而后方涟儿又说:“村里只有我与几个人逃了出来,出了村,却又散了开。我因实在饿得受不了了,便来了这长马街。”
“你说一个脏兮兮的,蹲在街角边啃着硬馒头的女儿,怎会被姑姑给瞧上呢?”
讲到这儿,她“嗤”地一下笑出声来,眸中却已然泪光点点了。
阿水听得心一凉一凉的,控制不住地想握上她的手。那手软乎乎,却分明比自己的还冰凉一些。
方涟儿有些愧疚,看着阿水又道:“我不想干那种事。以往便逼着自己学琴瑟学舞艺,在台上被人瞧总比在床上被人看好。”
“不过事出无常,上个月我在跳舞时候扭伤了脚踝——这对一个舞妓来说,可是最为致命的……”
方涟儿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头尽是惆怅,“而姑姑为此,也四处寻了些姑娘来,其中一个唤玉娘的,最为出彩。”
“而我又不想——便求姑姑给我想了个法子。”
说着又拍拍阿水的手,眼神里含着几分愧疚:“便是将你这样的女子给引进倾月坊,顶替了我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