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的举子里,不乏寒门学子,可唯有这一人,入了姝月的眼。
或许是感受到一股灼热的目光,楼下的少年抬眼望向目光二楼,少年神色淡淡。
可却叫姝月迷了眼,余生再也望不见其他人。
那日的少女脸颊绯红,匆忙的避了去。
回府以后,立即让白苏去打听这举子的事迹,身出寒门,才名远播。
少年天才的事迹一桩桩一件件,流入了姝月的耳朵里。
少女怀春,自那以后他便是她认定要嫁的郎君。
时不时要同爹爹说起他。
陈相对这位少年也十分满意,处处提携,更有相教之谊,拜为师生。
少年才华横溢,年纪轻轻高中探花,实为人中翘楚。
少女的心思当爹的自然知道。
姝月记得,那日的爹爹从未这么严肃过,她至今还记得
“月儿,此子人中龙凤,你爱慕他,爹爹理解,可他心思深沉,为父纵然为官多年,也猜不透他,他并不是爹爹心中的良配啊!”
“你自小养尊处优,他出身寒门,你若嫁过去,便得陪着他一步一步慢慢来,为官上任,你要追随,可得吃苦头的。”
那时的姝月满心自信的回答
“爹爹,月儿要嫁的,是自己爱慕之人,不管门第出身,只要他踏实肯干,有上进心,我又何惧他一无所有?人非草木,若是我嫁于他,与他相敬如宾,又何愁捂不热他的心?”
往事随着滚烫的泪水烟消云散,只余眼前这张让她陌生又憎恨的脸。
姝月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泪,为了这种人,当真是不值!
“君要臣死,臣不死又能如何?”他敛了敛自己的衣袖,神色淡漠:“这恶人我来做,也好过他人。”
姝月跌坐在地,他知道她的夫君可以从中周旋,可他没有,他亲自递着那些伪证上去,亲自推着她一家走向绝境!
“谢大人,当真是无情。”
姝月转过了头,不再看他,仿佛多一秒都恶心。
窗外的灯火忽亮,姝月已很少见过光亮,整个屋子通明起来,她的眼睛有些刺痛,却还是忍住睁开眼睛。明灭间,一鹅黄色的身影映入眼帘。
看着谢钦若的衣领有些乱了,十分自然的帮着整理回来:“夫君,可莫要着凉,近日来公务繁忙,几日也不曾安眠,紧着些身子,姐姐这边我来照顾。”女子声音柔和的说道。
“夫人有心了。”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望着谢钦若走远的背影,她反过头来,眼神也从温柔体贴转变成得意洋洋。
姝月的眼里带着不可置信,那是她闺中密友,吏部侍郎家的千金,沈若雨。
“你们…”
沈雨若轻笑一声,施施然道:“大人已休妻,你该唤我谢夫人。”
“姐姐也别惊讶,妹妹筹划也许久了,等这一天也已经很久了呢!”
姝月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看着她
看着姝月此番样子,沈若雨也被激起了怒气,她恰着姝月的下颚,指甲深深的嵌进皮肉里,眼里带着凶狠:“你还以为你是那个不可一世的相府千金嘛,罪臣之女,如过街老鼠,人人诛之!”
姝月已经感觉不到痛了,恍然间又或许明白了什么。
“当年你被你嫡姐处处刁难欺辱时,我便不该救你!”
听着这话,沈若雨放开了手,得意的笑道:“是啊,姐姐,你就不该救我,不然哪能有你今日?”
“你什么意思?”
沈若雨拿着手帕擦了擦手,轻声道:“你们陈家贪污的罪证,可是我与夫君一起找出来的呢!”
“你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姝月不可置信
“姐姐,反正你也要死了,我来讲讲,让你死的明白些!”
“那些贪污的罪证,是在你哥哥的房间里找出来的呢,上面还盖着你哥哥的私印呢!”
“不可能,绝不可能”姝月使劲的摇着头:“哥哥绝对不会做此事!”
“说起来,这可还得多谢你。”沈若雨附在她的耳边,轻轻道。
“难道是那天…”姝月小声呢喃
那日谢钦若回来,老是蹙着眉头,往常姝哄哄就好了,可是那日却不同,这倒是挑起了她的好奇心,做势便要刨根问底。
原是哥哥在大理寺任职,有一道批文要上去,需要盖上哥哥的印玺,可哥哥觉得不妥,便搁置了。
本不是件大事,可哥哥事事谨慎。
看着自己的丈夫如此愁眉不展,姝月便看了那批文,没甚大事。
便舔着脸去求了哥哥。
陈言谨看着妹妹亲自求他,也没什么大事,便准备盖章,好巧不巧,这时沈雨若便来了,还未盖下去,便听到有人叫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