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以后许多日,唐姝虽与李稚同在一片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但二人却分毫不搭话。
每每都是果儿在身边提醒到“大人来了”,唐姝才勉强对李稚弯腰行礼,礼毕则离。
李稚本想和她说些什么,碍于身边的人太杂,他总是又把话给压心里去了。
一日,李稚更是跟消失了一样,整个府邸不见他的影子。
唐姝想,他回辽王府了也好,总比在这里与自己大眼瞪小眼的好。
晚膳后,唐姝一人闲着无聊,便叫果儿找了一把老藤椅来,放在庭院一棵枯藤老树下。这棵树白天起不到什么乘凉的作用,夜晚却能在它下面赏到无边的月色。
近日她竟也染上了饮酒的喜好,当然不是成日酗酒,只当它作一个闲情雅致,便是在这种四周空无一人的时候,最适合与月对酌。
“果儿,你且自行去歇息吧,不必在一旁服侍我。”
唐姝侧过头,却又没把目光放在果儿的身上。
果儿听到这番话,微微抿嘴,随后第一次朝唐姝吐露真言,说:“姑娘,您与辽王府上那些夫人不同。”
“嗯?怎么个不同法?”唐姝被她激起了兴趣,转而反问她道。
果儿笑笑,脑子又在飞速旋转着,她说:“那些夫人平日里都巴不得和大人扯上些联系呢,而大人连平时与她们独处的机会都很少,夫人您呢,却像丝毫不珍惜这些机会似得——”
说完这些,果儿才连忙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逾矩了,连忙拍了拍自己的嘴。
唐姝不甚在意,只摇摇头说:“那正是因为她们是辽王府上的夫人,而我并不是。”
“可姑娘您,不喜欢大人吗?”
就连果儿这样的奴婢,纵使从没和他说过一句话,也完全被他这样高贵无比的身份所吸引,他的言谈、举止,完全不同于自己所接触的阶层。
也正因为有了差异,她才会景仰。
唐姝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只是望着月亮出神,她说:“有些时候,你深陷低谷,对任何一个能给予你光亮的人都会产生感情。而这份感情,却不一定是喜欢。”
果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么说,姑娘是不喜欢辽王大人才对。
她暗暗叹了口气,随后被唐姝察觉,嘱咐她道:“下去休息吧,我稍后便会回房。”
“是,姑娘。”
她恍惚闭上了眼睛,任脑海里的思绪谱出一幕幕画面。那些她所向往的生活,却无一出现在她的经历里。
她垂下了手,任酒瓶悬在手上,不愿放手。
唐姝本以为今夜会以这样的方式度过,却在梦里,恍惚间被人拽住了手腕。
她惊醒,发现李稚突然出现在了自己身边,手中正拿着那瓶未喝完的酒。
他穿一袭玄色蟒袍,袖口仙鹤花纹镶着金边,在只有微亮灯光的夜里乍现光辉。
李稚拿起酒闻了闻,说道:“上好桂花酿,正是应时饮酒。”
“什么时候,又变得喝酒了?”他又问。
“前几日吧。”唐姝如实回答道。
她从老藤椅上站起来,转身就要回房,显然是不想再同他说些什么。
可李稚却在她合上房门的一瞬用手抵住了门缝,唐姝见状立马又将门打开,语气有些不解:“大人这是要做什么?”
“请我进来坐坐。”
借着屋里敞亮的灯光,唐姝才看清李稚的脸上不多时已经染上了红晕,怕是没少喝酒。
她于是乖乖让开,让李稚进来。
“就这么想躲着我?”
李稚反手把门合上,一只手握住了唐姝的手腕,用身体将她抵在了门上。
唐姝能感受到他扑面而来的酒气。纵使她自己也喝了酒,却对别人身上的这种味道很是抵触。她别过了头,语气有些冷淡:“大人自说喝酒误事,如今自己却饮了酒,此番举动,大人酒醒后不要后悔才是。”
李稚却说:“我不后悔。唐姝,做我的王妃吧。”
唐姝心一颤,原本淡漠的眼神在此时也变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她试图挣开手,不曾想李稚却用另只手将她的脸给摆正,只叫她直视着自己。
此时的李稚,做什么都是疯的。他的目光逐渐变得炽热,见唐姝没说反对,便更凑近了她,眼见就要吻了上去。
“唐姝不愿。”
短短四个字,却用尽了她的力气,也耗尽了他的耐心。
他逐渐变得有些不耐烦,托住她的手也渐渐用力起来,质问她道:“为何不愿?你自始至终的愿望不就是这个吗?”
“还是说,你要等到赵诠篡位再成为她的皇后!”
脑中一旦有了这个想法,李稚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手上的劲越来越大,唐姝只觉得脖颈处有东西深深嵌入了皮肉,比这更可怕的,是临近深渊,逐渐窒息